金花对春桃说道:“几年前他去过俺前赵村,我见过他一面。”
“兰丰,你还去过东乡啊?”春桃笑着问。
兰丰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柳扎根明白了一些,“兰丰,你不是来问小焕的事吧?”
“我就是来问她的事哩。”兰丰说道,“你去赵兰埠口找赵五的事,几天以后赵六哥跟我说了。我又去问赵五两口子,他俩都对我待理不理的。我就打算在收麦前再去东乡一趟,没想到今儿个在集上遇见那个庆元叔。他说来了东乡的客,他要割肉买菜。我又问了他两句,他说这个姐是柳家湾柳扎根家妹子。我觉得你们几个半下午得回来,我就过来问问。”
坐在一旁的胡氏越听心里越迷糊,“你们几个打的啥哑谜啊?一会儿东乡,一会儿赵兰埠口,一会儿又是柳家湾,还有赵五、赵六,一会儿就把我绕迷糊了!”
春桃笑了,“我还以为是我一个人迷糊哩,我也不敢问。”
柳扎根看了看兰丰,“我去东乡看金花,在金花家见了小焕,她娘家是赵兰埠口姓申的,她爹娘都没有了。她有一个姐,嫁给了一个村的赵五,她就跟着她姐、她姐夫。”
“我想起来了,扎根跟我说过。”胡氏说道,“赵兰埠口那个闺女是跟金花一块嫁到东乡的,没有几年,那个闺女就疯了。她还去金花家找金花一块回来。”
“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想家想疯了?”春桃问道。
“想家还是一,主要还是那个男的是个狗脾气,三天两头打她。”金花说道。
“三天两头挨打可不中,谁受得了啊?”
“俺那村北头还有一个,她叫刘妮,也是跟俺坐一条船去的,她娘家是咱们这儿刘湾的,她男人比她大几岁。去的时候看她还中,有说有笑的,后来有一天听说她死了。俺婆婆跟我说,是她男人天天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喝了酒就打她。没有一年,她就上吊了!”金花叹了口气说道。
胡氏瞅了瞅金花的脸,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金花,把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让你受委屈了,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啊。”
金花取出手帕起身给胡氏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奶奶,我真没有受啥委屈。保柱她姑对我没有安坏心,保柱一家人待我真是不错。刚开始那二年,我出门的时候都有人跟着我,这也是真的。不过这二年不再这样了。”
春桃去屋里拿出一只板凳递给兰丰,“坐这儿说话吧。”
兰丰摆摆手,“多谢大嫂,我不坐了。”他又笑着问金花:“姐,咱俩到外边说几句话中吗?”
“你有啥话就在这院子里说吧。”金花说道。
兰丰犹豫了片刻,“小焕在他们家挨打受气,我想请你回去帮忙问问,那一家要是愿意,我拿钱把小焕赎回来。你看中不中?”
金花摇了摇头,“我觉得来福娘俩肯定不会愿意。不管咋说,小焕都有俩小孩了。”
胡氏劝说起了兰丰:“孩子,你才二十多岁,现在正是好时候。你有那个钱,在咱们这十里八村讨了媳妇,不也是一样嘛。”
“就是啊。”春桃笑道,“兰丰,你就别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了,你正年轻,手里也有几个钱,就在咱这一带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吧。”
“小焕她要是好好的,啥都好说。现在她那个样子,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啊!”说着,兰丰的眼泪涌了出来。
“兰丰,你跟赵五说好,把钱交给赵五,让他跑一趟,把小焕赎回来不就妥了嘛!”。
兰丰摇了摇头,“我跟他说了,他就不愿意管。”
“你既然知道小焕家在哪儿,你再去一趟,找到小焕她男人,当面锣对面鼓跟他说这个事,不是一样嘛。”春桃说道。
金花连连摆手,“那可不管。来福见了他,肯定得打他,那一回就把他打得不轻!”
柳扎根突然笑了起来,“兰丰,我给你指一条路,你去东乡找孙海。孙海跟小焕在一个村,他是一个好老头,没准他管帮你。”
“我不敢再去那个村了。”兰丰难为情地说。
“孙海是一个算卦先生,那一带的人都认识他......”
没等柳扎根说完,兰丰就笑了,“扎根哥,多谢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要是管把小焕接回来,我一定请你喝酒。”
兰丰走到货郎担旁,打开一只箱子拿出一把江米糕,笑着对正在玩耍的小毛说:“孩儿,这几个江米糕拿着吃吧。”
小毛跑过去把江米糕接在了手里。
兰丰对柳扎根说:“扎根哥,你们几个说话吧,我回家了。”
说完,他挑起担子朝大门外走去。
来到河堤上,兰丰信步朝东走去,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小焕的身影。
兰丰家和赵五家住在同一个胡同,两家相距不远。兰丰是家中的独子,他的父亲在兰丰三岁那年就去世了,他的母亲章氏就靠纺线织布来维持母子二人的生计。
兰丰十岁这年的冬天,章氏到河边洗衣服时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兰丰就成了孤儿。兰丰没有叔、伯,他的几家亲戚都没有能力收养他。
由于他们家和兰玉成、兰玉龙家同族,经族里的几位好心人从中说合,过了这年的春节,兰丰就去给兰玉龙家放羊。兰玉龙家提供兰丰的吃穿,年底还给他一块大洋。
兰丰十四岁那年,就跟着一位远房亲戚挑货郎担游乡卖货。
兰丰比小焕大了三岁。看到小焕整天头发乱蓬蓬的,兰丰十分可怜她,时不时给她一个发卡、几个皮筋,小焕高兴地喊他小丰哥,兰丰听了心里暖烘烘的。
有一次赵五酒后在路上遇见兰丰,他笑嘻嘻地对兰丰说:“小老弟,你对小焕有意思,我都看出来了。好好干吧,再等几年,把你家的破房子扒掉重盖,再给小焕那几块钱的彩礼,我就把小姨子嫁给你。”
赵五只是随口说说,但兰丰却当了真。几天后,兰丰把赵五的话跟小焕讲了,小焕听了也很高兴。
从那以后,赵五家的人再买兰丰的东西,他就不赚钱甚至有时还免费。
就这样过了两年。豫东遭遇大旱,兰丰就挑着担子去了南乡。临走的时候,他悄悄见了小焕,还给他留下一块大洋。
一年后,兰丰回到家乡,才知道小焕被卖到了东乡。他找赵五去理论,却被赵五抢白了一番,兰丰哭着回了家,他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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