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朗对华灵同样友善,但加灵与华灵并非如此。到学院的第一天,加灵与华灵重逢,没有意想中激动,时间让他们的友谊蒙上一层霜。这霜越趋浓厚,两个少年甚至开始互相敌视,自从在学院圆丘有一番较量。
他们见面的时候,华灵总是带着微笑,自得无理的微笑。而加灵,摆着强装的高傲姿态,应对这个昔日的朋友。由于加灵的自尊心受到侵犯,他发誓要向华灵,以及以华灵为道的一众师兄弟证明:加灵的力量有多强大。这些人来学院的时间比他长,学到的东西也比他多,但只有他运用巫术救过全村人,只有他与厉鬼与天神较量过。
带着一种这样的心态,加灵开始了他的学院生活。自然,他也没有忘记巫师排名赛将受厉鬼和天神重创的事,也曾期盼有一天达克师父会把他叫到面前,交待他将和莫影巫师一起去巫师排名赛,挫败厉鬼和天神的阴谋。这一天久久没有来到,直到他偶然听日朗说莫影巫师早已在他进学院的第二天,离开海岩学院,才明白自己已被这项任务抛弃。
一开始,他很生气。莫影巫师明明答应会带自己去巫师排名赛。即便他的法术够不到参加排名赛的级别,但因为要应对一场大阴谋,也是派得上用场。
在这样的想法下,他去找达克院长。达克院长不容易找到,除非他自动来找你。加灵就是在碰了四五次壁后,达克院长才在他们最初见面的那个庭院里见面。
“我听说你在找我。”达克院长说。
那时天气不好,简直可以说顶坏。乌云在头顶翻滚,群鸥低低飞翔。
加灵不敢在达克院长面前,任由情绪掌控,因此带着一副恭敬的神色,询问为何不让自己参加巫师排名赛。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达克院长说,“也许这将是你在海岩学院学的第一课,那就是,忍耐是一种美德。”
加灵听不得这样格言式的教诲,不由再次追问:“当别人欺负到你头上的时候,也还要忍耐?”
达克院长平和地看着他,把头转向天空,“你看那些海鸥,为什么不去海面觅食?”
“因为暴风雨就要来了。”
“海鸥的力量大,还是暴风雨的力量大?”
“自然是暴风雨的力量大。”
“当你的力量不足以强大到对抗敌人的时候,你应该干什么?”
加灵怒了,“我不想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像这些海鸥一样苟且偷生。”
“是苟且偷生,还是以卵击石?”
加灵一时说不出话来。是的,以卵击石。第一次运用法术击败基方士兵,他不是差点丢了性命,如果没有有熊师父;后来在冥府、天神水下世界,也是靠着巧合和别人的帮助,才得以逃脱,真正归因于他的力量有几许?
“孩子,这不怪你。年轻人总是冲动大于理性。”达克院长依然平静,即便在加灵发怒的时候。
“你将在海岩学院习得巫艺,以你的天赋和勤奋,走到巫艺的最高峰。这是你的有熊师父,也是我,对你的期望。”
加灵明白达克院长已经认同有熊师父的话,认为他将是最强大巫师的有力人选,这多少给了他些许安慰。他多么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为什么达克院长都认可他,华灵就不认可?一定是年轻人的妒忌心理,加灵心想。
与达克院长的一番谈话后,加灵终于安心在学院学习。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完成学院给予的工作,以及学院师父们教授的各种课程、手艺、历史、技术等。这时他也真正明白有熊师父教他识字的良苦用心。如果不是在有熊师父那里习得几千个常用字,他在海岩学院的学习必然困难重重。
学院共有九位大师父授课,达克院长是其中一位。这九位大师父的课程,加灵最喜欢“吟唱师父”的课程。吟唱课学习吟唱英雄历程,熟悉英雄的品行和言语。这门课程与巫艺的联系不大,但却是最重要的一门课程。因为身为一个巫师,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如果巫师品德不好,走上歪路,创造的邪恶力量,足以毁灭整个人类世界。
吟唱课的第一首是《伊耆氏蜡辞》: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
加灵吟诵多遍,只觉大自然的伟大与美好,还想起了他的家乡,他的亲人,还有那些怕他敬他的小伙伴们。
他也开始学习掌握气候的巫艺。莫影巫师曾经因会气候术,得到船员水手的尊敬。加灵用心学这项技术,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会收获船长和水手的尊敬目光。可要知道,他以前可被船长狠狠轻视过。
在每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加灵与十二位同门跟随“气候师父”,练习用咒语驾船、镇浪、对风说话、升起大法术风。这些对加灵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生长于陆地,海洋对他来说,是一个看上去很凶的继母,而他需要费尽心思,讨取继母的欢心。他的努力得到回报,一个月后,他已经可以不怕海浪,可以指使风向回转、船帆转向,还可以在两船相撞之时,及时化险为夷。
他还要学习药草课程。这项课程是他拿手的课程之一。在他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带他上山采药草。奶奶的房间就是一个药草铺。现在,他认识了许多不曾认得的药草,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识得了药草的种类和生长方长。在此之前,他只是把所有的药草生生记在脑子里,不知道把它分类,更容易记牢。
加灵熟稔所有的课程,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比来了一年的师兄优秀了。他尤其精于幻术,这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变幻的把戏。“幻者师父”是一个和蔼爽朗的老者,喜欢开机智的玩笑。加灵常常在课后去找“幻者师父”,因为他总是有许多问题产生,而“幻者师父”有问必答,微笑着把加灵想学的教给他。
有一次,加灵一心想让华灵出丑,便问“幻者师父”:“师父,对于变幻技艺,你所教的,我都会了。但我有一个疑问,我要怎样才能长久保持变幻之后的样子?”
“幻者师父”注视着加灵迫切渴求知识的眼神,翻动手腕,掌心出现一个闪闪发光的珍珠,明亮有如十五晚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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