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灵有心想显示,但是转念一想,难道华灵看不到自己的外在已发生变化,从最初瘦瘦弱弱到现在肌肉线条分明,从不经世事,到小有阅历。说起来,华灵还不曾提到过自己外在的变化哩。而说到法术的增强,莫影巫师的确教了他许多法术的咒语,也曾经利用这些咒语,把天神弄得团团转。只是,这些法术有必要显现吗?万一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平常的法术?
日朗瞅见加灵一副犹豫的样子,便说:“华录,慢慢来,让他自在些的时候。”日朗一贯善解人意。
“莫不是,他能够逃离天神的水下世界,全是靠了别人的帮助吧,哈哈,”华灵笑得嘴巴咧到耳根。
加灵感到受了侮辱,他念动咒语,变出一只白质花纹青蛇,从草地里蜿蜒而来,直爬到华灵的脚背,又顺着脚背钻进华灵的上等布料制成的长袍里。
华灵起初望着加灵,期待他的回应,不知道加灵已经脱离身体,变成白蛇钻到自己身体里。华灵隐隐觉得不对劲,冰冰凉凉的东西,在下身上下左右游离。华灵一蹦三丈高,嘴里叫道:“什么东西在我身上。”
日朗不知所以,先是看着华灵上窜下跳,有心去帮忙,不知从何下手,后来注意到加灵呆怔的身体,于是哑然失笑,“加灵,停下来吧,你就别捉弄他了。”
加灵停止念动咒语,这时的华灵已被捉弄得脸色苍白,一身上等的长袍污迹斑斑。
日朗再憨厚,也禁不住哈哈大笑:“华灵,要不你也施施你的魔法,让加灵见识你的厉害。”
华灵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知道是被捉弄了,气得用手指着加灵,却说不出话来。
“得罪了,师兄。”加灵不无得意地赔礼,此刻他的心被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占据,没有意识到华灵的反应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华灵口念怪字,手指青草黄花。只见他所指之处,滴下一道涓涓细流,而且慢慢扩大成泉水,进而变幻为奔腾河流,来势凶猛地朝三人涌来。
华灵自是岿然不动,加灵和日朗着实慌了,因为眼前的景象是那么真实。逃命的本能促使加灵和日朗转身便逃,他们边跑边回头张望,那浑浊的河水始终在一个地方张牙舞爪,两人这才明白是华灵使出的幻象。
华灵停止念咒,奔腾的河水消失不见,天空依旧晴朗,青草依依,仙花晃晃。
“日朗,换你了。”华灵脸上露出惯有的自得微笑。
日朗移步向前,挠了挠头发,很伤脑筋的样子,但他还是抓起一把泥土,开始对着那把泥土念唱,并用深棕色的手指捏压揉挤,突然间,那把泥土变也一只像蚊子的小虫子,嗡嗡嗡飞越海岩学院圆形山丘,不见了。
加灵站着没有说话,很心虚。他所会的,他们也会。他有什么理由妄自得意呢?
一股突如其来的自我保护意识,促使加灵开口:“我只是使出一些雕虫小技,还有更厉害的巫术,不值得在这里使用。”日朗听得加灵这么说,便说:“那就以后见识吧。”华灵却说:“为什么不现在使用?”
“法术不是游戏,我们大峰人不会为了好玩或赢取称赞而施魔法。”加灵傲然回答。
“那你们施法术的目的是什么?”华灵问,“为了钱吗?”
“当然不是。”加灵想起自己运用法术打败基方国士兵的事。“你自然也知道我曾经用法术打败了侵略的敌人。”
“这倒是了。魔法最好用来保护自己不被他人侵犯。”华灵笑了笑。
华灵继续引领加灵和日朗绕过圆形山丘。加灵满心不悦地跟在后面,很想发火,因为他晓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没有体现出应有的谦逊,而他把这全怪在华灵头上。
自从有熊师父说华灵一家都不是善类,加灵对华灵的的友情就有了膈应,尤其华灵比自己先来一步海岩学院,让这种感觉更加鲜明。他觉得华灵有意无意体现他的公子派头,有意无意取笑自己的寒酸举止,今天这番法术的展现,更是显现华灵的别有用心:无非觉得自己理应高人一等。
当晚,海岩学院寂静无声,加灵躺在没有草垫的石室床上,身子裹在斗蓬里。他一忽儿想到火焰在灵兽住所习不习惯,一忽儿想到白天发生的情景,久久不能入睡。
对这地方,他感到生疏,浑身不得劲;对将在海岩学院生活,他感到畏怯,单单应付华灵,就让他身心疲惫。种种感受和想法沉甸甸地压着他。他甚至有点后悔不该离开有熊师父,那时的日子多么惬意、舒畅。他怪自己受别人影响,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施展法术的时候,内心有多么不安。害怕法术失败,担心法术运用不当,伤害他人。想到最后,他只希望自己身在别处,只要不在海岩学院便行。
敲门声音响起。加灵诧异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找他。来人是日朗。加灵很高兴见到这位朋友,在他来海岩学院的第一晚。如果日朗真的能读心术的话,那么今日的到来,就暗示着他们的友谊将维持终生。事实也是如此。
日朗只是来和他聊天。他与加灵闲聊,问起他以前在大峰镇的事,然后很怀念地讲起他的家乡,一个四季干旱,沙子比绿树多的地方。日朗说到,他们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才能打到一桶可以饮用的清水;他们的食物很简单,一天只吃一餐;他的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他走的时候,妹妹还抱在手里,现在已经到了帮助家里干活的年纪。为了让加灵知道他的家乡,日朗浅施咒语,在空中出现一道幻象,幻象里出现了他的家乡的样子。
当问起级别的时候,日朗告诉加灵,他来学院有三年,不久可以升为术士。日朗的魔法很妙,但日朗还拥有一样他的魔法更妙的东西,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友善”。
从那时起,日朗与加灵自然而然开始了一段长达五十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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