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珩目光惊动,看着面前有些脱力的小娇妻。
太后的骄狂,皇帝的隐忍,皇后的无奈,以及两个懵懂不知事的小皇子,----那些话语从她嘴中说出很是平平,不过几句话的事,但可以想象的出,当时情况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初盈坐在椅子里,难过道:“我竟不知道,姐姐的处境已经艰难如斯。”
谢长珩不好对皇室发表意见,给她倒了一碗热茶。
当时自己听说景阳大殿走了水,想着妻子在里面,着急却又不能进去看,宴席一结束便在宫门口等着。
哪知道里面还出了那么多事,等了好长时间才见到人,----直到看见妻子毫发无损的出来,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了地。
以当时混乱紧急的情况,妻子的决断算是很不错的,即便是自己在,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阿盈,你已经做得很好。”
初盈却高兴不起来。
这一次赟哥儿没有事实乃大幸,否则的话……
皇上现在还羽翼未丰,眼下根本不可能跟太后硬碰硬,更不会为了一个皇子,对太后有什么不敬,----儿子要紧不假,不过自己的皇位更加要紧。
能够在百忙之中赶过来,就算是情分了。
虽然姐姐一共有两个儿子,以后也还能够再生,但失子之痛岂是好承受的?
姐姐不光伤心伤神,还会对皇帝的态度生出怨怼,再被有心人挑唆一下,那么皇后之位岌岌危矣。
而三皇子福哥儿还不足两岁,在风雨飘零的环境中,能不能长大都是两说,更别说将来登基大宝,一切都可能化作泡影。
到时候孙昭媛再被扶为继后,生下嫡出的皇子,----孙家的人就该笑开花了。
至于将来皇帝坐稳了位置,念及旧情感伤,再追赠追谥追封什么的,又还有什么实际意义?自古以来的那些忠臣良将,即便平冤昭雪,不也弄得家破人亡了吗?
真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生出惶恐和害怕。
之于朝堂、社稷,傅家和谢家都只是一叶浮萍,不得不在其中随波逐流。
“别多想了。”谢长珩上前在旁边坐下,揽了她,“晚上还有年夜饭,你先躺下歇一歇,免得精神不济,反倒惹得其他人胡乱猜疑,再传出风言风语。”
“嗯。”初盈点了点头,满目担心发愁道:“眼下正好赶在过年,这件事肯定会暂时压下去,最近你也不能进宫,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到。”想要回娘家问问,日子不巧,“十一请子婿,十二女归宁……”
再等十天,自己先要等得煎熬坏了。
谢长珩轻声道:“别着急。”替她掠了掠发丝,“等下我就去傅家一趟,和岳父他们商量个章程,听听太公他老人家的意见,你在家等着我的消息。”
初盈茫然点头,“好。”
谢长珩陪她坐了一会儿,方道:“听话,你先过去躺躺。”安顿妻子躺进被窝,还顺手撒了一把安神香,交待简妈妈和凝珠好好照看,自己心情沉重出了院子。
天空里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洁白如絮、纷乱扑来。
方才没有对妻子说的是,----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孙太后所为,那么肯定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还不知道会牵扯到谁,只怕最后的结果不会太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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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傅家的人一样进不了宫,消息暂时也传不出来。
谢长珩赶在年夜饭前回家,带回来一个决定,----傅家老爷子拍了板,不管这件事皇帝怎么处理,皇后都不能有一点微词,只能听之任之。
决不能让帝后关系受损,便宜了别人。
用完了没滋没味的年夜饭,小夫妻俩回到里屋,谢长珩安慰妻子道:“皇后娘娘是个稳重有主见的,明儿必定有消息递出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初盈哪里还能够睡得着?
一夜翻来覆去,后来还是被丈夫搂进了怀里,像小孩子似的哄了会儿,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哪知道半夜做了一个噩梦,猛地惊出一头汗。
“阿盈,阿盈。”谢长珩轻轻摇她,声音温和,“看着我,不要去想梦里的事。”
“长珩……”初盈慢慢从梦境中清醒,抬头看向他,----忽然间感受到了丈夫的重要性,是自己往后一辈子,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的人啊。
“别怕。”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让人安心的从容淡定。
“嗯。”初盈轻轻的依靠过去。
窗外风雪之声呜呜咽咽,感受着那宽厚胸膛的融融暖意,像这样彼此相拥、缠绵温柔,一颗心早被融化成了一团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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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来,又是充满希望的崭新一年。
眼下谢长珩在家闲着,初盈却又忙得不行,各种人情来往、宾客迎接,各家各户都得打点好了。
心里还悬挂着皇宫里的事,----过了几日,总算是传出了确切的消息。
“方嬷嬷雪地脚滑不慎失足?”
这是何等蹩脚的解释?初盈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不甘心问道:“就算二皇子没有出事,这边按了下来,那景阳大殿走水的事呢?福哥儿吐奶的事呢?”
“三皇子的事还不清楚。”谢长珩微微皱眉,“至于景阳大殿走水,听说当天就自缢了两个小太监,再查下去……,除非皇上肯跟太后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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