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晴这才想起这事,秀眉微微蹙了蹙。
见余晚晴似是听进去了,溪午也没多说,抬手打开了前面的那个妆奁,然后与身后候着的两个宫女递了个眼色。
两个宫女立时便上前来,手脚伶俐的替余晚晴梳髻装扮。梳头的宫女姜采拿着篦梳,特意开口问道:“娘娘正当韶华,今日不若就梳个平髻?这样厚重,也能显得端庄沉稳些.......”
这话倒是颇合余晚晴的心思——她现在是去请安打卡的,真要是打扮的太过年轻漂亮,岂不是扎了德嫔这位老前辈的眼?新进职工,还是不要太张扬,低调稳重些好!
这般想着,余晚晴微微颔首,伸手在一对金簪翠簪里挑了挑,拣了一支玉石蝴蝶的簪子递给姜采,随口道:“不过是请个安而已,也不必太郑重了。”
意思是身上的首饰也别带太多,简单朴素些就好。
姜采点头应下,低头看了看:见余晚晴身上穿的是淡蓝色绣梅兰竹花对襟锦缎长袄,袄上镶白色皮毛深蓝锦缎边,颜色并不十分鲜艳夺目,穿在她但却另有几分清贵。想了想,姜采便又拿了支珍珠簪子斜插上去。
这般一番折腾,饶是一众的人围着余晚晴紧赶慢赶,待得装扮周全,差不多已过去了两刻钟。
余晚晴抿了抿才涂上的口脂,还有些惦念自己的早膳:“早膳应该已经领来了吧?要不然,我们还是吃了再去吧?省得热粥变冷粥......”
溪午急得头上冒汗,声音也不由大了一些:“娘娘!”
余晚晴无辜的眨眨眼,闭了嘴。
溪午苦口婆心的劝她:“我知娘娘心里不好受,只是既是来了宜安宫,总也要面上过得去才是.......”
顿了顿,她又凑到余晚晴耳边,压低声音,细声提醒道,“德嫔娘娘拣了这么个屋子给娘娘,昨儿还特遣了素叶来做下马威,可见其人心性如何......您这儿但有疏忽,只怕她又要当做把柄出来说道了。”而且,除了德嫔还有个林贵妃呢!自家姑娘才从冷宫那地界出来,宫里头不知有多少等着看笑话、揪错处的,这般时候,更该谨言慎行才是。
余晚晴心里也明白溪午这是为了自己好,只得恹恹的应了下来,满怀不舍的撇开还是热腾腾的早膳(走之前特意问过那个去御膳房领饭的小宫女,知道了是红豆粥,特意要热着,不要凉了),领着人起身往正殿去。
十月里的天原就有些冷,如今又是早晨,外头尚有些冷风,余晚晴出去时还特意披了件青灰色镶白狐狸毛的斗篷,越发显得一张小脸又白又嫩,像是能掐出水来。
只是,到了德嫔所在的正殿门口,一行人又撞见了昨儿才见过的素叶。
素叶站在上面,只敷衍的与余晚晴行了个礼,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昨儿风大,德嫔娘娘一晚上都没睡好,现下才起,也不好见人。还请余才人稍等片刻。”
这一下子,连溪午都有些气不过了:这德嫔的架子也端得太高了吧?自家姑娘一早过来请安,她倒好,不仅不见人,也不叫人去里头等着,就叫人在外头吹冷风!
这都什么人啊!
溪午不禁又侧头去看自家姑娘那被冷风冻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雪白小脸,一颗心又酸又疼的:曾几何时,自家姑娘作为镇远侯的嫡女,有个做皇后的亲姑姑,早早与表哥孝明太子定了亲事,时不时的便要被接来宫中小住,来宫里就跟回家一般,再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委屈........偏偏,德嫔这般贱婢出身的,如今都敢这般欺辱自家姑娘!
溪午越想越气,却也只能暗自心疼。
余晚晴却是忽一挑眉,微微一笑。
她生得雪肤花貌,小脸雪白娇嫩若莲瓣,笑起来时颊生双靥,尤显得少女容色灵动明丽,就连此刻的说话声也如玉碎一般清脆脆的,不疾不徐:“德嫔娘娘让我等着,我自当遵命。只是,不知娘娘可是特意吩咐了要让我在这等着?”
余晚晴特意将“在这等着”这四个字咬得重重的,黛眉微挑,看向素叶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素叶一时反应不过来:“难不成,余才人就这般矜贵,我家娘娘还不值得让你等一等........”
“德嫔娘娘身份尊贵,莫说只是让我在廊下冷风里站等着,便是叫我在这跪着,等到明日,嫔妾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余晚晴语声沉静,一字一句,极是清楚,“只是,陛下特意将德字作为娘娘封号,想必也是觉得娘娘品德贵重,配得上这德之一字。既如此,以娘娘这般端贵的品德,如何又会为难我等,让我等站在这十月寒风里久候?”
“其实,我初来宜安宫,早便该来与娘娘请安,能在这儿等一等娘娘,也是我的本分,不该多言。只是,我就怕,有恶仆在外头狗仗人势,平白败坏了德嫔娘娘名声呢。”
听到“恶仆”两字,素叶脸色都变了,又惊又慌,竟是有些口不择言:“你!你胡说什么?!”
“我这是在替德嫔娘娘担心呢。似我这般身份,原就是不上不下,尴尬得很,倒也不怕外人说嘴。左右,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只德嫔娘娘身份尊贵,若真是因着底下恶仆的缘故传了什么不好的话出去,便是不怕外头那些人说嘴,也要小心皇上多想......”余晚晴看着素叶的目光冷漠非常,语调却极其轻柔,仿佛真的十分关切德嫔一般,“就怕皇上多想,觉得德嫔娘娘如此行事做派,辜负了他当初赐下封号的期望和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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