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婷告诉朱盛庸,朱盛中找了她父母以前的老邻居,打听她养孩子的事。好在老邻居间关系好,老邻居不仅没有说什么,反而第一时间向她妈妈通风报信。
朱盛庸表示他会旁敲侧击,帮助兰婷打听哥哥是怎么回事。
朱盛庸回到家,三两句话绕到哥哥身上,朱爸爸便什么都说的。
不过,说的完全不是朱盛庸期待的。
朱爸爸说,哥哥朱盛中临中饭前到家里,大谈特谈动迁。
前几年,宛平南路向南,出了内环就是棚户简屋;中山南二路往东,越往东越冷清。高架南侧,不是旧厂房就是棚户区。
龙吴路上各种集卡;龙华烈士陵园周边一派乡土气息;漕宝路徐汇段有好几块大型城中村,还在用煤气罐……
现在呢?
平改坡的新村多起来,内环线附近的棚户都拆了,龙华机场没有了,很多马路都进行了拓宽。
南浦站被废弃,江边的沙土和煤灰码头也都被拆移,变成了美丽的绿化带。“徐汇滨江”的概念,也被提了出来!
不光徐汇区如此,其他区也一样。
在1995年,每3个住上新房的上海人,就有1人是动迁户。
“你哥哥说,动迁是趋势。1991年到2003年间,约300万原本住在市中心的SH市民,迁往郊区的动迁房。
按照你哥哥的说法,动迁完棚户区,就要动迁我们住的老公房了。动迁后,全部盖成豪宅。”朱妈妈总结道。
“册那,地道的上海人都搬去郊区了。”朱爸爸不悦道。
“你哥哥的意思是,2001年前,动迁补偿按照被拆迁房屋的面积来。2001年之后就按人头了。
所以他不仅自己户口要呆在这套房子里,还要把他的继子的户口也迁到这套房子里。好赚开发商的钱!”朱妈妈道。
朱盛庸这才听明白重点:原来是要把朱古力的户口迁进来。
“你们怎么回答哥哥的?”朱盛庸问。
“你爸爸已经答应你哥哥了。我担心将来分钱不均,会引起你们兄弟俩矛盾加深。”朱妈妈总是那么思路清晰,言简意赅。她已经看出朱盛庸和朱盛中之间的不合迹象。
“那就回绝哥哥。”朱盛庸道。
“可你哥哥已经把户口本拿走了。”
朱爸爸一副“这可怎么办”的为难神色。
原来木已成舟。
朱盛庸便没再吭声。
“我哥哥,说其他事了没?”沉闷一阵后,想起兰婷委托的事,朱盛庸闷声闷气又问道。
“说了。你哥哥说,陈静静把卖房套来的钱,转到他的股票账户,让他做股票。他问我你都买了什么股票,他也想照着买。”
朱盛庸差点冷笑出声:现在股指都那么高了,这会儿再买进,不是等着当接盘侠吗?
“你笑什么?”
“我还在想,我每天卖掉的那些股票,都是谁在卖?原来是哥哥这样的人。”
朱妈妈不觉也笑了:“我也跟他说,现在再买进没啥意思,让他等这一波行情过去再入市。我看他急吼吼的样子,未必摒得牢。”
朱妈妈早在2400点时就全线退出股市了。她的钱,拿去买了南浦典当行的私人融资产品,也即民间借贷。相较别的24%、30%的回报率,朱妈妈选的这家南浦典当行的回报率只有14%。
回报率低,在朱妈妈看来,反而是一种保险。至少融资人相对比较理性。
而朱妈妈之所以知道有这么一家回报率为14%的民间借贷公司,是因为南浦典当行的业务员在大街上发传单,盲塞塞到朱妈妈手里的。
朱爸爸不肯让朱妈妈拿去投资,朱妈妈一句“你什么都不懂”,牢牢堵住朱爸爸的口。朱爸爸吭哧半天,道:“把我的那部分钱分给我。”
朱妈妈便分给他5万,让他存5年定期。她自己,则投了十万到南浦典当行。另有5万,放在了股票账户里。
正如朱盛庸所感觉,国富之后,就是民富。朱妈妈、朱爸爸靠退休金,每年的存款都在增加。2007年,老夫妇俩每个月合计可以领取6000块的退休金。
朱盛庸几次将话题往哥哥身上扯,然而,无论爸爸还是妈妈,都没有提及兰婷,更遑论兰婷的女儿。
朱盛庸只好作罢。
他工作的金鹏果然如林彬所说,再次易主,被新加坡淡马锡收购。
两三年前,杨曾经神秘兮兮地说,办公室员工下班后有警察来公司,不久将有大事爆出。在那之后,果然爆出了公司财务部门一个小主管贪污公司几百万的新闻。
具体操作方法不太清楚,大致是以付供应商费用的名义,将钱款打入自己的关联账户。小主管本来想做几次就离职,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一旦发现钱来得这么容易,“最后一次”就成了“下次一定”。
财务贪污公款的事情过去不多久,又爆出生产经理谎报废品率,将成品以垃圾的方式销毁,实则偷偷运出公司低价出售。
这件事被客户调查出来,再次成为发生在公司内的刑事案。
在这之后,新加坡淡马锡流露收购封装测试公司的意愿,美资就势离场。
新加坡国资进场后,按照他们的习惯,将高层换成他们信任的人。新上任的总裁是位菲律宾人。他带了几位菲律宾高官空降。
挨打的日子一下子不好过气来。
知道韩国上下等级思想严重,没想到,菲律宾人也如此。上级是很有权威的,他们说的话必须无条件服从。
菲律宾空降高管们带着这样的等级思想入场,可挨打却没有做好言听计从、无条件服从的心理准备。
没有人知道第一次正面冲突是何等惨烈,只知道,淡马锡收购金鹏不多久,挨打就从总监的位置上撤了下来。
这对自诩为常青树的挨打来说,无异于一记耳光。
高层想表达委婉,于是告诉她,她可以选择是当客服部的经理,还是进出口部的经理。
挨打思前想后,认清这一回是掰不动资方的大腿了,只好忍辱负重。她用“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来宽慰自己。
刚对客服部下属宣布她将集中全部力量领导客服部,力争让客服部的行业竞争力再上一层楼,高层改主意了。
高层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铁腕些,于是替挨打拍板:就当进出口部的经理吧。
挨打仿佛另一面脸也被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挨打岂肯被动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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