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道人听得张衍要转入阴册,稍稍一怔,他问道:“上真可是知晓这其中利弊了么?”
张衍道:“略知一二。”
窦道人考虑一下,起念一召,顿有一本金册落下,道:“外间传言多有谬误,此上有细致论述,上真不妨一观,若是觉得可行,只需观照上方图鉴,就可转入此册之中。”
张衍目光落去,那金册就缓缓飘来,悬在身前,并一页页翻开,这里面所记载的与郭举赢先前告知大致相仿,没有什么遗漏。
阴册虽可遮掩去姓名,让对方知晓自身有多少善功,可也有一定短处,比如阳册与阴册之人要是携手斩杀妖魔,那么最后会以阳册规矩为照准。
换言之,阴册是屈居于阳册之下的,从这里也可看出,青碧宫表面上是倾向于阳册的。
但阴册也不是没有优势,除了不泄露自身底细外,更可以可用自家所得善功通过契定拨划与他人,只是在这其中,每一次至少要上缴青碧宫三成之数。
可尽管如此,其中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你可以照拂自己门人弟子,甚至可以让一些从未来过青华天的修士直接拥有善功,自然,他人也需为此付出一定代价,在这其中,修士却能额外收取更多回报。
总的来说,列于阳册之人,人越多形式最是方便,趋向于抱团行事,彼此之间也不用担心什么,而阴册则为那些实力有足够高,又习惯单独往来之人所看重。但也有例外,比如投奔余寰诸天的妖魔异类,为了不让他人查到自身根脚,多是在阴册之中。
张衍在余寰诸天之内认识的同道本就不多,且下来所需做之事也只需自家一人,转入这阴册倒很是合适,看了下来过后,就起袖一挥,将那金册翻到最后一页,见有一副古怪图案,似是符箓,又似纹图。
他按照其上所示,凝神观照,过去片刻,此册倏尔消去,心下一动,将那善功目薄自袖中取了出来,却见此物已是渐渐化作了一本玄黑之色的玉册,再翻了开来,见其上只显得自家名讳,余下人等则尽皆隐去了。不禁点了点头,将此册又重新收好。
窦道人言道:“真人若要再入阳册,那需得两百年后了,那时所缴善功则以倍数计。”
张衍微微颌首,这事他已是知道,阴册阳册并非固定,可以互转,但以两百年为限,而每一次付出的善功都是上回一倍。他道:“此番有劳道友了。”
窦道人稍稍欠身,道:“上真客气,今后若有疑,尽管来找小道便是。”
张衍又问了几句相关之事,便就与他别过,正要回得摩空法舟,却忽神意之中有一缕气机相唤,心下一转念,就祭动青云符中,眨眼之间,就从奉还殿遁挪至一处七层法塔之前。
郭举赢此刻正站在塔下,见他现身,打个稽首,歉然道:“今番有一事,恐又要请得张道友出面,不知道友可是方便?”
张衍笑道:“郭掌门请言。”
郭举赢道:“我已是换得那最后所需宝材,下来准备就在这青华天内开炉炼宝,只是我需主持阵坛,尚缺得一位护法之人,不知可否请道友看顾一二。”
张衍本也未准备即可离去,而且汨泽宗若能在心曲天中重新站稳脚跟,对他未来行事更有利,便就笑言道:“此是小事,贫道也尚有些许事宜要处置,下来当是有暇,道友何时祭炼法宝,着人告知一声便是。”
郭举赢大喜,道:“多谢道友了。”
本来在封敕金殿这里,他无需顾忌外敌,可自到得这里之后,心下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感,思来想去,还是请得张衍出面为好,如今汨泽宗可经不起任何损折了,宁可再欠下一个人情,也不愿冒险。
几日之后,云天深处,一名少年道人正乘青叶而行,左右顾盼,似在找寻什么,忽然眼前一亮,拨开云雾,落在一处桃林之中,他踏步而行,循着河水之声来至花香深处,见一名女道人正站在岸畔,犀利目光凝视着脚下河流,似在观望着什么。
少年道人来至近处,打个稽首,道:“师叔有礼,师叔这处是越来越难找寻了。”
女道人背着他言道:“翟师侄若嫌麻烦,以后可寄书信来此,不必亲至。”
少年道人无奈道:“可如此小侄却不放心啊,要是让恩师知晓,非要狠罚小侄一顿不可。”
女道人不置可否,问道:“事情如何了?”
少年道人神色一肃,道:“小侄已着下面之人打探过了,汨泽宗之人已是从金殿换得不少宝材,如今正是准备祭炼那件宝物了。”
那女道人眸中现出寒光,道:“要设法阻止此事。”
少年道人不解道:“只一个汨泽宗,纵然门中有一位凡蜕上真,可实力大不如前,也撼动不了大局,师叔何须这般上心?”
那女道人言道:“汨泽宗乃是洵岳真人所传,那件宝物亦是照着这位真人所传宝图而炼,若叫其炼成了,不定心曲天安稳下来的格局会又起波澜,于我等下来谋划不利。”说到这里,她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略带审视道:“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少年道人咳嗽一声,略显尴尬道:“叫师叔看出来了。”
女道人淡声道:“说。”
少年道人苦笑道:“师叔当知,那汨泽宗之人乃是被那位张道人解救出来的,此回炼宝,听闻其等又请了这一位作护法,小侄功行尚浅,要做手脚也瞒不过这一位,怕是会耽误了师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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