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南海,自上回一战之后,因双方皆未露出什么太大破绽,故已是两月无有动静,彼此俱在蛰伏观望,找寻机会。
周如英、吴云璧二人早在两月前就一同起了法力,将脚下岛洲土陆重聚,并又自南崖洲中再次抽调十数下宗南来。
只是风凌海这处并非什么洞天福地,岛陆山水一坏,灵机更是散失许多,两人若要修为精进,则必得设法炼化丹玉,故商议下来,由二人轮流值守,防备对面暗袭。
这一月恰是轮到周如英护持,她出了定坐,自云筏之中出来,站在天中往下看去,想看大阵修缮得如何了。
这一望之下,却是有些诧异,不过三十日间,这处居然已是起得百余座法坛,远超先前预想,照这么下去,或许再过个十余日此处就可恢复旧貌了。
她来至吴云璧身旁,不解道:“为何修筑得如此之快?”
吴云璧并不回头,只向下方一个示意,道:“多了这些妖物,自是快了许多。”
周如英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下方有许多异种妖物,如犀如象,头头体躯庞大,吼声如雷,身上却是满负岩石土块,正在不少修士鞭打之下奋力挪动。初次外还有数十名化形妖修,只是一个,就轻轻松松就可搬起一座用来镇压阵基的石盘,看这情形,合数人之力就可起得一座阵坛了。
她奇怪道:“这些妖修是哪里来的?”
吴云璧道:“师妹莫非忘了,溟沧派正率门下诸派征伐北冥,不少妖部被打得风流云散,许多倒戈之辈便将不肯听命的俘虏送去仙市换取宝材灵丹,而我这处正缺听用之人,故请了门中允许,将之送了过来。”
周如英听了,却是露出嘲讽之色,道:“溟沧派怕也未曾想到,他攻伐北冥,倒是给我添了助力。”
吴云璧淡声道:“溟沧派怎会想不到,不过不是如何在乎罢了,陶真宏、米秀男等辈,说到底又非是他溟沧之人,何况我玉霄派也需拿灵贝宝材去换,这其中大半还是会落入溟沧派之手,算来其等也不吃亏。”
周如英哼了一声,道:“门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溟沧派攻伐北冥么?此番用意怕是不那么简单,那处若平,彼辈可就无有掣肘了。”
吴云璧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溟沧派纵然眼下有十三位洞天,可元君宫依旧坚牢难破,还有四名妖候坐镇,除非其等不惜崩裂洲陆,否则万难破之。”
周如英恨声道:“若是门中肯出力,先将南海这处平定了,溟沧派安能如此放心征伐北冥妖部?”
吴云璧却不接言,门中诸修皆是一心修持,以便应付未来大劫,只要不是未涉及根本,这等损折功行之事,是万万不肯做得。如此做到底是对是错,眼下争辩无益,只能看最后谁是真正赢家了。
两人说话之间,忽自北方飞来一道金光。
周如英目光瞥去,见是一封飞书,光虹一转,心意一动,就已是飞入她手,打开一看,不觉面色一沉,信中言明画屏被沈梓心召回山门,只是半途遇袭,眼下却是下落不明。
她心下恼道:“那周君毅当真是无用,连自家道侣也是看不住,枉我为在其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什么不闻下落,定是未曾去用心查探!”
本来南海此处之事已是牵扯了她大半精力,现又多出了这一桩,着实让她头疼不已。
“此事我筹谋已久,而向门中禀报过,绝不可半途而废。”
她当即找来一名弟子,道:“你往门中去一趟,告诉周君毅,需得把明画屏之事查得清楚,我不管他如何做,定需把人带回,若是不成,也别在门中安稳修行了,下来百年内,给我去南崖洲清剿毒虫。”
那弟子不敢多问,低头一拜,匆匆去了。
溟沧派,上极殿小界深处,原本沉寂洲陆之上,忽有一阵阵异声传出,好似湍濑疾流,水石激撞,泠泠有声,界中一应生灵,皆是清晰有闻。
随那声息越来越大,越来越是高昂,仿若千百仙鹤,振翅长鸣,到了最后,已是遮掩不住,引得山岳齐摇,大泽激荡。
须臾,轰隆一声,一道金气白河冲涌而出,飘荡半空,其时风云波荡,金灿熠爚,辉赫异常,徜徉于虹霓之上,乘驰于彩云之间,一时天光隐曜,气素山皓。
许久之后,此气一旋,蜿穹而下,隐然一股平削洲岳,覆撤山河之势,到了一座山巅上时,忽然一闪,万千异象,皆是收去。
吕钧阳一身素衣,站在峰上,望着下方滔滔江水,负手低吟道:“独上万山巅,孤扣大道钟,千波留不住,淡看云匆匆。衣角拭顽心,尘落显真容,任他风雷雨,鹤徊九云中。”
少顷,他坐了下来,于此间细细体悟成就洞天之后的种种变化。。
很快一夜过去,远远有一名童儿过来,小心来至他身边,躬身道:“吕真人,齐真人有请。”
吕钧阳道:“知晓了。”
那童子一揖,就此退去。
吕钧阳静静坐有片刻,长身而起,就化一道清光,直往天中飞去,到了此界高穹之上,到一座大殿之前落下,行步入内,目光望去,见齐云天、张衍、霍轩三人皆坐于殿台之上,便稽首道:“三位殿主有礼。”
齐云天手一抬,道:“吕真人,且请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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