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八月下旬之时,谭定仙终从玉霄回来。
此行还算顺利,虽未见得灵崖上人当面,但亦由传音之法说了几句话,玉霄已然答应此次出面牵头对溟沧派施压,
回至门中,他沉声道:“卜师弟还未回来么?”
童儿言道:“还未回返。”
谭定仙皱起眉头,虽是卜经宿要去地方较他为多,但以补天阁脸面,该是十分顺当才是,莫非是有什么变故不成?
他问道:“可有书信回来?”
童子道:“有,皆在案上,弟子不敢擅动。”
谭定仙过去翻了翻书信,见卜经宿自离门之后,多是三日一书,将行程经过都是详细写明,只是自去了冥泉宗,已然五日还不见有回书来,
他不觉有些皱眉,补天阁地位超然,历次玄魔争斗,所出人力也是不多,不过是表明自家是玄门一方而已,也未冥泉宗与结有什么深仇大怨,且此番是遣使上门,对方按理也不会为难才是。
他考虑下来,决定再等上几日,下月就是诸真聚议,此时最好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便是受点委屈,损了些颜面,只要不坏了大局,也不是不可忍得。
所幸未曾有什么意外之事,离那约定之日还有两日时,卜经宿终于自外回返。
谭定仙立刻把他唤来,见面第一句话便问,“师弟此去,可曾说服冥泉宗?”
卜经宿道:“已然说服其等。”
谭定仙又问:“为何去得如此之久?”
卜经宿道:“那万里冥泉道比之上回去时似又多了些变化,故此耽误了一些时候。”
冥泉宗为防备外敌,在通往山门之处,修有一万里黄泉道,说是万里,但修士真正行至此处时,阵门转合,兜转来去,不知路程要翻上多少倍,便是自家人熟识路径,也要一天功夫,更不用说外间来人了。
谭定仙道:“那为何又不来书信告知?”
卜经宿也是无奈,言语之中似有不少怨气,道:“却是那冥泉宗不许如此。”
谭定仙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师弟,只要事情成了便好,师弟要顾全大局,莫要生怨。”
卜经宿低下头去,道:“是,师兄。”
谭定仙颌首道:“后日便是定约之期,你下去尽快安排事宜,莫要耽误了。”
卜经宿诺诺而去。
补天阁平时内外俗务便是由卜经宿料理,他只用了一日就安排的井井有条,禀过谭定仙知晓后,当日二人便带了弟子门人上得丕矢宫坐镇,等候诸真到此。
倏忽一夜过去,到了九月初一,自有百余名力士上前,拽动旋柄,将殿门隆隆拉开,后而两排童子下去,扫洒玉阶。
到了卯时初,旭日当升,暖光耀云,瑞气千条,光彩翻腾,此一座云中大宫虽在飞挪之中,却是金光万丈,便是低辈修士,也遥遥可以见得。
只过去一刻,忽然一道剑芒冲照天际,眨眼追至宫阙上方,绕空一旋,落在台阶之上,却是以个年约三十许,留着八字清须的道人,此人目光犀利,头戴法冠,身罩着宽大鹤氅,除此之外,别无任何饰物。
卜经宿神色一凛,“少清清辰子?”
补天阁虽一样给少清派去了书信,但并未登门造访,结果与以往一般,好如石沉大海,并未有任何回音,且此派一向对此等事置之不理,未曾想此回其当真会遣人前来。
他暗道:“看来少清与溟沧交好之言果是不假。若非此次请来玉霄、冥泉两派,怎能压住其等。”
脑海中转着念头,人却是迎了上去,对起笑容,执礼道:“清辰道友有礼。”
清辰子一语不发,还了一礼,又对座上谭定仙打个稽首,而后目不旁顾,去了少清派席上坐好。
过去未久,还真观庞真人与平都教伍真人前后也是到了,不过二人只淡淡与谭、卜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在殿中坐定。
谭定仙心下忖道:“平都观与溟沧向来亲厚,与其站在一处倒不奇怪,不想还真观也是如此,不过无妨,只这两派,尚还无法左右局面。”
正琢磨间,忽然天中漫天花海飞来,玉陵真人乘一驾鸾翅载青轿,两侧花翼舒展,站着百十余美貌侍婢,他面上一喜,赶忙迎了上去,彼此问礼之后,笑语晏晏往殿里去。
很快到了卯时末刻,就见一只百丈大小的鹏鸟乘风而来,背上左有一个老道,相隔不远,却是一柄白羽大扇,亦是站得一人,手中垂有一根桃木枝。
两人背后,却是百十个弟子仆婢,灵光道道,虽是无甚功行,但此时俱被两人法力护住,不至被飞遁之时罡风伤得半分。
卜经宿在殿门之前打个稽首,笑道:“两位道友来了。”
黄羽公还了一礼,笑道:“卜真人,贵派掌门可来也?”
卜经宿道:“在殿内坐候,正与玉陵真人说话。”
黄羽公道:“稍候当要前去问候。”
三人寒暄几句,卜经宿忽然看向黄羽公背后一名少年,其修为竟只差得一步就可化丹,略显讶异之色道:“好一块璞玉,可是道友新收弟子么?”
黄羽公道:“正是。”
卜经宿不觉叹道:“这等美材,便是那三派中也寻不得几个,道友却是好缘法。”
史真人也是点头,只以资质而论,他门下弟子,却无一个比得上这名少年。
黄羽公摇头道:“道友可莫要夸他,因同辈难有胜他之人,故是骄心太盛,我带他来此,便是让他知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去去身上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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