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真人见暂解了双方前怨,生硬无比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就告辞离去。
陶真人打个稽首,道:“张道友,待炼化了这一道符箓,当再祭炼一道,送至道友手中。”
张衍还了一礼,道:“如此便劳烦道友了。”
实则他坐掌渡真殿,又能随意出入玄鹭洲,对于崇越真观一处小界并不如何看重。
不过这毕竟崇越真观给予二人赔礼,此刻不收,那么清羽门为不欠下人情,也必会用他物相偿,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接下,免得再多一番计较。
张衍在与陶真人峰上品茶饮酒,坐论道法,不觉过去三天,
他虽是至法成就,但陶真人毕竟先行一步,入得此境五百载,自然有不少心得体悟,这一番言谈下来,自觉也是收获不少。
这段时日内,鲤部与崇越真观皆是将门下弟子族人唤回,不再围逼在清羽门四周。
张衍看局面已定,又生归心,便就出言告辞。
陶真人见他已有去意,也就不再挽留,对身旁童子交代一句,不多时,便见四弟子杨麟一男一女两名弟子上得峰上来。
杨麟留得二人在后,正束衣冠,当先上来一礼,道:“见过恩师,见过张真人。”
张衍道:“杨真人不必拘礼。”
杨麟把眼去看自家师父,陶真人把手一抬,道:“免礼就是。”
杨麟这才直起身来,又回声对那二名弟子,喝道:“你等还不上来见过。”
那两名弟子赶忙上来拜见。许是头次见派外洞天,两人神情之中都有些拘束。
陶真人道:“张真人看这二人可堪造就?”
张衍一目观去,见二人俱是资质上乘之辈,赞道:“不差,未想海外也能得见得这等良质美玉,稍加琢磨,必成大器。”
陶真人叹一声,道:“纵我多番用心,数百年来,只得这二人而已,不说不能与贵派无法比较,比南华派也还差了一筹。”
东华各家派,除世家大族外,或多或少皆是藏有人种,以此维系门下传承。
似少清派大岳墩下有百国千部,溟沧派龙渊大泽上有玄龟九城。
此些人种久浴灵机,数千近万载下来,自然是钟灵毓秀,英才辈出,外界之人少有可比,而这些宗门之中修士自可由此挑选弟子,不必四处去寻,便是寿亡转生,落在此间,也更增来生入道机缘。
陶真人开了清羽门后,便效仿此法,奔波海上,最后纳百余身强体健之人入得山中,日夜受灵机滋润,又给予炼气之法,如此五百年二十余代下来,多多少少也出了些许资质根骨佳绝之辈,而这二人,更是万中选一。
自然,如溟沧派这等门派,不是纯看资质,犹看重心性,清羽门眼下根基浅薄,此节却不苛求了,只待引良才入门后,再打磨道心。
“这二人,一名于淑荆,一名原仲恕,自入门来,修行勤勉,五十载凝筑金丹,只是局促在这狭岛之上,只是坐井观天,友能否带了他们去往东华,也好增广见闻。”
于、原二人虽是四徒杨麟弟子,实则却是由他亲授道法,之所以如此,那是为了照拂杨麟门下颜面。
张衍稍一转念,猜出陶真人此举用意,笑道:“如何不可。”
陶真人见他答应,举杯遥敬,再一口饮下。
大劫将至,清羽门固然远在海上,但也未必能独善其身,这是他防备万一之举。
若是当真避之不过,致那山门破散,也有一脉弟子能传承留下,日后还能把门中前辈接引回来,使之来生再入道途。
只是先前独来独往,无有可以交托之人,而今张衍无论地位修为,在这天下间,已少有同辈可比,自然委以托付了。
第二日,张衍带了于、原二人上得蛟车,返门东归,陶真人则是亲自出门相送。
出得千余里后,张衍道:“此去东洲不远,道友不必再送。”
陶真人点了点头,打个稽首,郑重道:“若有事需陶某出力,一封书信便可。”
张衍笑道:“少不得有劳动道友之时。”
他也是一礼,便坐回了车驾,两条蛟龙一抖身躯,漫起风云,往东陆回返。
一日之后,张衍目光向下一扫,指着一处岛屿到,对着汪氏姐妹二人道:“那处是祈封岛,昔日为师为寻那成丹宝药,就是由此海,而今一晃过去,已是五百载了。”
汪氏姐妹不由朝下多看了几眼,却是不由想到,自家老师没有洞天真人为师,而今却能修炼到如此地步,想起其中所历万般艰辛,也是心起激荡。
张蝉道:“老爷,姜道长似在这近处修道,老爷此次回来,可要小的前去通传,唤他前来相迎?”
汪采薇道:“恩师,此些年中,子宏师弟在瑶阴小界之中修行,而韩师弟则是去了碧羽轩修道,姜师弟这些年来也只回门两次,不如我姐妹前去知会一声,唤他等来山门拜见恩师。”
张衍略一思索,点首道:“如此也好,你等一路小心就是。”
汪采婷眨眨眼,道:“有恩师在此,看谁敢对我姐妹不利。”
张衍笑道:“天下能人何其之多,莫以为有为师在就可惹事生非,速去吧。”
两姐妹顿首一拜,就下了车辇,驾罡风而去。
蛟车仍往东行,这回出去不远,却见一座海上浮有一座青山,云堆雪砌,仙禽飞绕,有不少修士驾得遁法出入,观势颇为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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