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灵机毫无阻碍地往魔穴深处压下,恰似劈山开海,势若奔雷,堂堂皇皇而来,轻易就将这魔穴之中的灵机向两边拨去,自上下开出一条大路来。
少顷,四溢云光之中,现出一个骑鹤道人。
一袭白色道袍,头不戴冠,只道髻一束,身背后清气上蒸,霜云蔽空,内中有山峦虚影若隐若现。
张衍望见来人,打个稽首,道:“弟子见过沈真人。”
沈柏霜到了近处,上下看了他一眼,起手虚虚一抬,神色和缓道:“不必多礼。”
他看向四周,不觉点首道:“洲中有一处灵穴异动与此处颇是相同,想来也是真穴了,呵,未想到此番竟然有两处魔穴出世,我玄门倒是让魔宗算计了一回。”
灵机变动,固然使得魔穴凝化之速快上许多,但此事连魔宗事先也未曾预料到,虚穴之中灵机虽也随之变化,但却慢了一步,这却是露出了破绽。
只是眼下玄门一方还不能确定此是否是魔宗故意设局,是以还有所顾虑,但溟沧派这里却是不同,因张衍拿下一处真穴,因而能够认准另一处异动魔穴亦是为真。
张衍听闻,心下微动,道:“沈真人所言那处真穴,可是在凤来山西?”
沈柏霜笑道:“正是那处,你先前兵分两路,此举做得甚好,若我溟沧派此回能一举镇灭两处魔穴,此皆是你的功劳。”
实则张衍打斗杀百里青殷,放在门中,亦是奇功一件,不过其在血魄宗中地位虽高,也还是元婴修士,尚还不值得他这位洞天真人拿出来说。
张衍并不居功,只道:“弟子不过侥幸而已。”
沈柏霜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过谦,换了他人,可未必有你这份决断和胆魄。”
说到此处,他语声稍顿,“我出来之时,有人托我问你一句,下来你欲如何打算?是就此回了山门叙功,还是洲中驰援?”
张衍略一琢磨,便辨出其中隐含的意思来,不由一笑,道:“可是诸位真人的意思?”
十大弟子除他之外,其余九人也是一样欲在此战中获取功劳,此意明显是在暗示,他既已打下一处真穴,那不如早些回去,不要一人把功劳都占尽了。
沈柏霜淡声道:“以你今日为山门立下的功劳,回去之后,门中必会倾力助你成就洞天,不过你若不愿,也也不会有人来强逼于你。”
张衍转了转念,道:“弟子此番攻打魔穴,却血魄宗抵御之力并不如何强,半路就把人手撤走,只有百里青殷一人战至最后,可见其并不愿死守此处。”
沈柏霜听此一言,稍作沉吟,便把目光投来,“你是说六大魔宗有一舍一取之意?”
张衍点首道:“极有可能,数千载才等来的机缘,魔宗一方哪会轻易舍弃?既然这处空虚,那另一处必会拼力死守,弟子恐韩师兄他们应付不了,当前去施援。”
沈柏霜目注他道:“你若不去,就此折返山门,便是那一路多些伤亡,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可你若去得,如是拿不下那处魔穴,却要担下所有罪责,你可想清楚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弟子为此次主事之人,此事自当有始有终,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沈柏霜欣然颌首,道:“好!你既已决定,那便放手去做,先前那株清灵香已是用去,我便再给你一株。”
他伸手一抖,将一只玉匣抛来。
张衍伸手接了过来,灵机一转,却发现内中不止清灵香,似还有存有他物,他心中一动,收入袖中,正要动身,沈柏霜却又把他喊住,道:“慢来,且待我等镇灭了这处魔穴,你再上路不迟。”
张衍讶道:“真人可是有事需交代弟子去办?”
沈柏霜笑道:“非是如此,你当知晓,这魔穴散去后,当会留下元炉丹玉,这可是好物,不过若是拿回门中,那便没你的份了,还不如在此下手。”
张衍一笑,道:“那弟子就先行谢过沈师叔了。
沈柏霜正声道:“不必谢我,此你应得之物。”
说到此处,他忽然朝外一望,目中透出一缕神光,道:“杜真人和彭真人也到了,我三人这便要镇压魔穴,只是稍候动手时需尽全力,恐是照拂不到你,你且到外间等候,去得远些,免受波及。”
张衍也是察觉到有两道惊人气机往此处而来,他神色一肃,打个稽首,依言往外走,出了地穴之后,驱使飞剑,往远处飞遁。
去得约莫有千里之地后,他忽听得身后一声塌天般的震响,回首一看,见那地穴之中积蓄起来的庞大灵机仿佛一瞬间都被逼了出来,天地间形成了一个大漏斗,看那模样,足有数百里,连天接地,好似龙吸鲸吞一般,所有散去灵气皆是被带动起来。
随后三道惊天法相冲天而起,一为撑天山岳,一是炎炎炫烟,一似金霞渊薮,却是各占一方,互不相扰,灵光之盛,几是将整片天空都是遮住。
张衍此刻便是身在千里之外,但那外泄出来的罡风灵息亦是扯得他身形微晃。虽已不是首次得见洞天真人出手,可仍是让他心生感叹。
传闻上古之时,大德之士与天妖斗法,打得天崩地陷,江海倒倾,显然不是虚语。
看了许久之后,他转身而去,在附近找了一处山头落下,以神通之力开辟了出了一处洞府,随后入到里间,来至一块石上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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