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院上法榜一出,十大弟子之名赫然在列,其中尤以张衍之名最为引人注目,这千数年以来,他是唯一一名以非洞天真人弟子的身份,而能得入此榜的修士。
张衍的出现,不免让门中低辈弟子浮想联翩,他们隐隐看到了一丝可能,若是勤修苦练,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也与这位张师兄一般,得入此榜之中呢?
哪怕是世家之中,一些弟子也似是看到了一条明路,是以张衍这身份非但未曾让人小视,反而令人肃然起敬,这消息不几日便传到了山门之外,便是其余几个大派亦有听闻。
北辰派尧景楼中,一名玉树临风般的青年男子正搬运丹煞,磨练气机,此正是北辰派掌门江霖。
半个时辰之后,他缓缓收功,不紧不慢走出殿门,这时忽听得门外童子禀报,道:“掌门真人,严长老求见,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江掌门一怔,忙道:“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前去迎接。”
本门之中唯一一名元婴真人来此,他也是不敢托大,理了理冠束,便着迎了出来,笑道:“原来是严师伯到此。”
他仔细看了一眼,讶道:“师伯今日眉带喜色,莫非是有什么好事关照小侄不成?”
江霖为人风趣,平素也没有什么掌门架子,且北辰派也不似那等大门大派注重礼仪规矩,因此言笑之间很是随意。
严长老笑着行了一礼,两人各自落座之后,他捋着胡须道:“正要禀明掌门,掌门可记得当日来此的溟沧派高徒张衍?”
江霖神色略动,笑道:“怎能不记得,只是他前次来时,我因有要事在身,不在山门之中,却是与他错过了,殊为惋惜,长老所说喜事,莫非是与他有关么?”
他虽说得客气,但实际却有些不以为然。
溟沧派虽玄门大派,但一个普通真传弟子,还非是洞天真人嫡传,哪里值得自己关注?
再如何,他也是一派掌门,当日有严长老这位元婴真人出面,已是大大给了面子了,哪里还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面招待?
严长老面带笑容道:“回掌门,老朽方才得了消息,如今这张衍已是那溟沧派门内十大弟子之一。
江霖初时还并没有太过在意,正要拿过茶水饮用,乍然听闻后,不觉耸然动容,霍然站起,道:“此话当真?”
严长老也是陪着站起,道:“确凿无误。”
江霖缓缓将茶盏放下,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脸上现出沉思之色。
溟沧派中十大弟子意味何事,他也是知晓的,只要能坐稳此位,来日必是渡真殿中上长老,地位尊崇,话语权也是极大,若是稍稍偏向一点北辰派,好处自然是极大的。
只是对他张衍毕竟了解不深,所知一切皆是从严长老处得来,是以不免有些犹疑。
这张衍毕竟不是洞天真人弟子,根基不固,万一北辰派付出许多之后,他又被从那座位之上掀下来呢?
这还只是小事,若是掺和进去,跟着受了连累,万一触怒了溟沧派中某个势力,北辰派毕竟只是小门小派,可当不起对方雷霆之怒,他身为一派掌门,不得不为门下弟子考虑再三。
严长老也知道掌门的顾虑,因为不打断江霖思索,只是在一旁静静坐着。
约莫过得盏茶功夫,江霖回过身来,拱了拱手,歉然道:“严长老,久候了。”
严长老正色道:“掌门说哪里话来,此事事关重大,自当思量清楚才是。”
江霖回了席上,面上也是透出一股坚定之色,沉声道:“我已决定,遣人前去恭贺,严长老,你看当要送上何物?”
他经过一番仔细思量后,还是觉得可以下此一注。
这并不是说明他对张衍有十足信心了,而是他相信严长老的判断。
此老向来目光长远,行事大胆而又不失谨慎,远不是他所能及,如不是要一心修行,此掌门之位本是此老来坐,因此他愿意一试。
严长老熟悉江霖脾性,来此之时,便有了几分把握,此刻见掌门应下,虽不出意料之外,却也有几分欣喜,他想了想,又道:“先前我已与张小友已有了几番交集,此去倒不至显得唐突,不过他如今已是溟沧派十大弟子,礼物也不可送得太过寒酸,当要下一剂猛药,依老夫之见,不若将那一壶‘蓬莱气’送些与他。”
江霖不由吃惊道:“严长老,此物乃是当日祖师所遗,便是玄门十派之中,也未见得能有,耗得一分便上一分,你当真要送么?”
此宝来历也是奇特,乃是北辰派祖师自海外无意寻来,每百年能生出六口仙灵之气。
若是在突破境界之时吸得一口,更能感悟玄妙,成算大增,可以说,严长老能跨过元婴境界,还多亏了此物相助。
但此物毕竟数目有限,珍贵无比,百年之内,也只能供门内长老与掌门相用,其余弟子更是听都未曾听说过。
严长老道:“我已与我家那大郎说得明白,原本为他留得的那一口蓬莱气,就拿来送与张道友。”
江霖目注严长老半晌,认真言道:“长老说得极是,非此物不可打动此人。”
他站起身,按住严长来欲起之身,言道:“长老请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他转去了里间,不一会儿,便又走了出来,手中把一只金壶小心放在桌案上,道:“加上我这三口蓬莱气,还有我兄长那一口,也一并与长老一起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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