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一年,重见天日,张衍一时也觉胸臆舒张,直欲上得云霄纵横畅游一番。
只是身边这十丈高下的飞阁实在太过显眼,因此他念动法诀,将其收入袖中。
可就在此时,他眉心剑丸突然微微跳动,随后一阵异样的感觉在心头泛起。
他眉头一皱,察觉到这似乎像是有什么人躲在附近窥视自己,只是那感觉也稍纵即逝。
目光朝四下里一扫,除了几座光秃秃的山头之外,便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并没有什么发现。
仔细一想,他便猜了出来,这定是有人借用法宝在远处向这里窥探。
这方圆数千里之内,也只有沉香教这一家修道门派,而又特意往这冥河入口查探的,也唯有此处了。
一年前,沉香教中和张衍一起前往冥河的共有三人,只是后来倪倩英暗中跟随而来,妄图抢先一步夺取魔藏,最后却被陆革收了去。
而如今穆红尘已被陆革所杀,有两名女子的精气则是被“九摄伏魔简”吸了去,恐怕早已是尸骨无存。
但陆革亲口坦承,曾放了一女回去,也不知此女是谁,不过定得了陆革的授意,回去控制整个沉香教,然后举派转修魔门法诀,日后好用来吸摄精气神魂。
张衍几乎可以断定,适才窥探自己的,定是此女。
他立刻想到,此女留不得!
沉香教如何其实他本不欲多管,再怎么说也是她们教中私事,与他何干?
而且以他大派弟子的身份,就是得了一处魔藏倒也没什么不妥,没有人会来说他,反而会赞他福缘深厚。
可他看了《明道参神契》之后,知道此法实在非同小可。
此女见过这魔藏,若是恰巧有人凭借其模样推断出来历的话,定会惹来无穷祸端,是以他必须将这个手尾料理干净!
与此同时,在沉香殿中端坐的倪倩英猛地将手中铜镜掷下,心中却是震惊异常。
一月之前,她突觉得身体中被陆革设下的禁制之术消散了,当时又惊又喜,在那里胡乱猜测,可她不得召唤却又不敢主动前去查看究竟,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
索性陆革送她出来时曾给了一面“百里烟尘镜”,此物拿在手中,便能窥探到数十里之外的景物,是以她天天扫视冥河出入口,指望能发现一丝端倪,不想今日却被她看见这一幕。
她本以为张衍早已死在了冥河之中,没想到居然活着出来了,而且连陆革那处魔藏也落入他的手中。
她暗中揣测,陆革不是死了便是逃遁,否则焉能任由张衍带着魔藏活着出来?
可是想到这里,她突觉不妙,暗道:“不好,适才我窥探张衍时似乎被发现了,他不会上门来杀我灭口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暗暗后悔,这时 却听外人有人急报,道:“掌门,有人闯入大殿……”
倪倩英悚然一惊,她已远远见了张衍身影,不由脸色一白,知道大事不好,她脑子也转得极快,一咬嘴唇,站起来对着站在殿下的十几名女弟子喝道:“便是此人杀了穆师侄,众弟子与我把他给拦住了!”
这一句话说话后,她抖手扔了一只金环出来,径直往张衍面上打来,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逃。
张衍冷哼一声,把手一指,一道剑光飞去,直接将这金环斩落尘埃,这道剑芒又其势不停继续往前追去,在倪倩英背后一斩,可就在此时,一道红芒闪过将她护住,只把她打了一个踉跄,却并没有跌倒,只见她往屏风后一钻,便化作一道遁光去了内殿。
耳边叱喝连声,张衍左右一扫,见十几名侍女粉面含煞地举起诸多法器向自己打来,他也懒得开口解释,随手几剑飞出,将她们斩杀当场,亦是遁光一起,往后殿追去。
倪倩英虽然躲得匆忙,但却并不慌乱,行事也颇有章法,到了内殿后,她先是启了此处禁制,又拿了一只金铃出来,用力一摇,大喊道:“徒儿们,大敌当前,快快随我发动乱星大阵!将杀死穆师侄的凶贼拿下。”
金铃一晃,叮当之声霎时响彻整座宫阙,众弟子闻声,立时知道有强敌上门,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在各处阵脚方位上站定。
这乱星大阵本是沉香教教中所传,原本只有三十六人布阵,陆革得了倪倩英投靠之后,还指望她替自己办事,也担心沉香教势小力孤,怕被哪个修为高深魔道修士路过时顺手灭了,所以将这套阵法重新改过,变得沉香教中每一名弟子都能在阵中出手,专以用来抵御强敌。
此阵发动时,入阵之人只能看见成百上千星光飞射,混杂一片,根本分不清孰强孰弱,孰真孰假,而真正杀招却是隐藏其中,除此之外,此阵还能聚力齐攻,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一个不慎,也会吃了大亏。
张衍此时也入了内殿,遁光在禁制前一落,抬眼瞧去,发现这里满地奇花,暗香阵阵,熏人欲醉,隐隐有无数身姿妙曼的女子身影脚踏奇步,穿梭姹紫嫣红的花丛之中,如蝴蝶翩翩,彩叶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倪倩英站在高台之上,见他进来,叱了一声,挥起衣袖,一阵狂风荡起,将这片花海搅动,顿时有无数碎裂花瓣飞天而起,往他这里飘散过来。
张衍微微一笑,心念一起,顶上现出一团六十余丈的金火玄光,任凭这些缤纷夺目的花瓣落来,只与那烈烈火芒一接触,便立时消弭无踪,不见丝毫残痕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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