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水二升。”
小瓦瓮在火台上轻轻摇晃,在煎煮了一会后,上面的小孔冒出白色的云烟,里面的药汁咕嘟嘟的开始翻滚起来。
妘荼掌握着火候,妘舒端来乘药汁的碗。
于季氏的巫师对柴桑氏的大巫,以及妘载都很尊敬。
他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了,约莫是简牍送过去之后,第一日就出现了问题,而于季氏的巫师意识到自己不能治疗后,当机立断立刻骑着牛带着人就来了赤方氏。
不管有没有办法,自己不能治,但转院还是有点希望的。
“这真能治水蛊之病?”
于季氏的巫心有戚戚:“南大荒的射工虫,恐怕是顺着春至前的大水来了我们这里,我们边上那条散禺河里,多了许多我以前没见过的螺。”
“含沙射影,防不胜防,这个事情,会不会和蜮民之国有关系?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大水源头,是南方大荒的蜮民之国?”
射工虫出现在这里确实是很麻烦,这是出现在《搜神记》中的传说级毒虫,约莫是神异版本的血吸虫,含沙射影这个成语也是从这里来的,是因为这种虫子会把沙子吐在身处水域中人的影子上,而中招的人就会得水蛊,几天不治就必死无疑。
射工又称“射影”、“短狐”和“蜮”。
于季氏的巫师没想到真在这里看到了柴桑山的大巫,并且十分疑惑,柴桑山管辖的区域在南丘以外,而且身为和堂堂洵山分庭抗礼的,在山经之中榜上有名的神氏,怎么会屈尊降贵,到这里当个药师呢?
这赤方氏和柴桑氏,难道有什么关系?那也不对啊,如果真有关系,来南方就应该去投奔柴桑山,又干嘛寻求洵山的庇护呢?
于季氏的巫师头有点大,但最后还是不纠结这个事情了。
他们部族有两个人患了这个毛病。
“蜮民之国在南大荒,如果这次大水的源头是蜮民之国,那么恐怕还需要我们大泽附近的所有神山,与南大荒做一次询问。”
柴桑氏的大巫表示,小伙汁,很多事情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胡乱造谣可不行,小心人家告你骚扰诽谤。
而且大水年年都有,出了点问题也是自然灾害背锅,南大荒的蜮民之国除非是真的闲的想要去死了,实在没事干才跑这么远到南方山野来放虫子。
同时,柴桑氏的巫师还告诉于季氏的巫师,这个煎煮的药,别看闻着臭,实际上.....喝起来更难喝。
于季氏的巫师:“......”
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妘载对他解释:“这是用你带来的草药制作的。”
“草药?”
于季氏的巫师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其实那些草药我都看过了,很多都治不了这个病,不知道赤方氏用的是哪种?”
妘载道:“苦参,黄柏,臭蒿。”
说着,妘荼已经把煎煮好的药汁倒在了碗中,然后妘舒拿过去,递给两个患病的人。
那股臭味让人无法下咽,但是比起小命来说,两个战士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喝掉,虽然脸部抽筋,形象大损,但是却也顾不得这些表面功夫了。
这三种草药被拿出来之后,黄柏和苦参,前者不过是一些秃噜下来的树皮,于季氏的巫师都懵了,捏着那些树皮,他本来是拿这些树皮垫草药用的。
谁知道这居然是一味重药!
而苦参...这不就是菽根吗!
而最让于季氏巫师有些懵逼的还是臭蒿,这玩意难道不是杂草?
“这真有用?”
于季氏巫师不免继续问了一句,妘载则是嘱咐道:“从此之后,要连续喝三旬,中间不可中断,记得了吗。”
发病早期是没有问题的,这三种最常见的草药,谁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一切寄生虫的天敌,然而如果腹部肿胀起来,那草药汤可能就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柴桑氏的巫倒是有点办法,他在那个瓦瓮里,加了柴桑山的神银粉末。
至于这个病症还没有严重到要让赤松子来动手术。
炼气士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而且赤松子曾经跟着神农氏干活,草药学也是一把好手。
当然,上古时代的手术操作,按照先秦时期那种状态来推断,哪里不行切开来看看.....这怕不是要切腹....
行吧,病好了,人也没了,毕竟华佗还是少。
这个正面BUFF套上去,应该是没有大问题了。
当然,妘载想的是,药田也是继续开拓的新区域,现在也只有药屋附近才有一小部分,而草药的种类也不多,果然还是要发动群众,各个部族居住的地方不一样,能找到的草药也不一样,有些看起来没有鸟用的东西,事实上说不定就是宝贝。
于季氏的巫师在这里待了几天,而就是这几天,那两个患病的战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恢复,而于季氏的巫师也终于放下心来,并且震惊于赤方氏关于草药学的涉猎知识。
他本以为是柴桑山的大巫教导的,但是几天观察下来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真正了解草药的,是赤方氏的那个巫师和那两个药师。
“怪不得,赤方氏迁移到南丘之后,不仅没有衰弱,居然还把这里真的建设起来了,如果没有过人的胆识和草药学,是不能在这片瘴气之地安身立命的。”
于季氏的巫师找了个空隙和妘载攀谈,两个人谈了很久,而于季氏的巫师已经抱着一种学徒般的心态,甚至称赞妘载以树皮,杂草为新的草药的举动,几乎不下于神农氏的功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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