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随便吃了个午餐的宇文温,在办公室里东摸摸西看看,同样用完午餐的陈媗则在办公桌处对账,侍女将食盒端走,房间里只剩下他二人。
宇文温坐在长椅上,饶有趣味的看着陈媗。
随着高脚坐具的流行,如今在非正式场合,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高脚坐具(椅子等)、高脚书案(桌子),陈媗现在使用的就是办公桌、办公椅。
此刻,她一边认真翻看账本,一边提笔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将她那精致的五官映得愈发明艳。
宛若柳叶般的细眉时不时紧蹙,小嘴偶尔轻启,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亦或是口算什么数字,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旁边放着的茶已经不冒热气,却一口没喝。
陈媗身着便服,上衣下裙,是这个时代女子常见装扮,至于“办公室套装”,那是晚上服侍宇文温时才会穿起,但即便如此,陈媗这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是让宇文温眼睛一亮。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职场丽人正在加班加点赶进度,对方是如此认真,以至于他都不好意思发出太大的声音,就怕打断了陈媗的思路。
认真工作的人,会有一股蓬勃向上的精神气,宇文温看着认真工作的陈媗,生不起丝毫邪念。
美人风情,有很多种方式享受,不一定要将对方压在身下。
宇文温收起思绪,拿起一份资料看起来,今日无事,在这里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资料是玉兰社的内部管理制度,很详细的规定了各部门的职能,以及一整套的管理流程,体现了所谓的“公司化管理”。
也使得皇宫里的“生态圈”,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正如一座森林是一个体系分明的生态圈那般,皇宫也是如此,帝后、妃主等皇族生活在最顶层的树冠,那里有明媚阳光、鸟语花香,可以看到无限美好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往下,是一根根树干,是各受宠宦官、宫女等管事的“生态圈”,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无限风光,但距离树冠近,总会有斑驳阳光从枝叶出漏下来。
再往下,是地面,这里很难有阳光照射,为落下的树叶、果实、粪便所覆盖,天长日久,变成了腐殖层,无数蝼蚁和爬虫在其间繁衍生息、艰苦度日,很难有机会爬上树干、沐浴阳光。
这些蝼蚁、爬虫,就是普通的宦官、宫女。
而这样的底层“生态圈”,才是皇宫“生态圈”的主体。
曾经,这样的底层“生态圈”十分黑暗,令人痛苦不堪。
这样的“生态圈”,自幼入宫的李三九再熟悉不过,他当年就是个饱受欺凌的小宦官,见惯了各种阴暗面。
“老人”欺负甚至虐待“新人”,动辄打骂,抽耳光、体罚是家常便饭,许多心理扭曲的宦官和宫女,喜欢虐待他人以取乐。
普通宫女、宦官,吃的一日两餐和猪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菜是烂菜梗,肉是臭肉,煮饭的粟、麦、米则是陈粮,砂石又多。
吃不好,住也不好,平时干活累得半死,吃不好住不好,一生病就只能硬扛,扛不住便凄凉离世,一张破席子卷了,随便葬在城外某处。
不仅如此,围绕着后宫佳丽,其亲信宫女、宦官会形成小团体,相互间会倾轧,连带着让普通宫女、宦官倒霉,有时候甚至“人在房中座,祸从天上来”。
在这种扭曲的生活环境下,正常人的心理也会渐渐变得扭曲。
这些人受过的羞辱、折磨、剥削,会变本加厉释放到后进者身上,至于各种羞辱、折磨方式有多么令人发指,宇文温当年听李三九隐晦的提起过。
侮辱,当然是心理或者身体上的侮辱,其“花样”之多,让宇文温深恶痛绝。
而各种潜规则盛行之下,皇宫里时不时有几个宫女、宦官失踪,根本就不算事,这意味着“皇宫的基层失去控制”,也是宇文温不能容忍的。
所以,当他入主皇宫,就绝不允许这样的扭曲继续下去。
各种陈规陋习,就像一把把锈迹斑斑、散发着臭味的锁,想要破解,费事费劲,所以还不如将其舍弃,另起炉灶。
那就是劳务外包,由独立运营(相对而言)的商社玉兰社,组织人员对皇宫进行“劳务输出”,提供必要的基础服务,让基层宫女、杂务,变成商社的雇工(劳务输出人员)。
这些“契约宫女”、“契约杂务”的日常管理,由玉兰社全权负责,在宫里“上班”时出了纰漏,宫里管事只需要向玉兰社反应,相应的处罚,由玉兰社按规章制度进行。
玉兰社对雇工实行集中管理,各项规章制度健全,统一考勤,有集体宿舍、公共食堂以及医疗所,还有一套完善的人事管理制度,将雇工在非上班时间阶段和皇宫有效“隔离”。
雇工每日到了上班时间便入宫,下班后出宫,上下班都有考勤,若是有人在宫里上班期间失踪或者出事,管理者很快就会发现,光是这一条,就能将各种罪恶扼杀在萌芽状态。
与此同时,雇工下班后在宿舍区生活,不在宫里大小管事的控制之下,又每四年一换,让宫里的大小管事没了奴役下人的机会。
在这种专业化(相对而言)的管理下,昔日宫里那些压迫底层宫女、宦官、杂务的各种潜规则和陋习,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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