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招远,城内烟囱林立,冒出滚滚浓烟,大量民宅、邸店之中正在运转的“空调”,需要消耗许多煤炭,而朔州产煤,所以大家可劲的烧煤,才有了如此“奇观”。
不明就里的人,在城内外远远见着,还以为招远失火,而尚在城郊的商旅,见着前方浓烟滚滚,就知道招远即将到了。
官道上,数十骑兵疾驰而来,见着道路中间商旅络绎不绝,没有高呼“让道”,而是走下野地,直接绕行。
道上旅人见着这些骑兵在铠甲外穿着的裲裆服色,知道是官府所派巡路骑兵,保官道沿途平安。
骑兵们入得城中,到军营交接之后,一个个脱下铠甲,依旧身着戎服,一齐出了辕门,往城北走去。
招远城内熙熙攘攘,商旅络绎不绝,城北是有轨马车车站,站前更是人山人海,士兵们在人群之中费劲前行,看着眼前拥挤道路,不由得冷汗直冒。
车站前的市集,挤满了大小邸店,每家店都是生意兴隆,可谓寸土寸金,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在这都有出售,士兵们掂量着手中钱袋分量,一咬牙,向市集“杀”去。
有轨马车,据说之前只有在那长江边上的黄州、鄂州地界才有,但如今代地朔州也有了,自招远城北出,折向西,在群山之间蜿蜒近二百里,直达黄河边上。
自朝廷经营河套,在阴山山脉一线驻防重兵,本来是边境的朔州,忽然变成了“内地”,加上黄河中游航运有了火轮船的支撑,关中与河套之间大量人员、物资往来走的都是黄河,朔州招远“北地重镇”的地位很快丧失。
然而,朔州煤炭矿藏丰富,招远周边就有不少煤炭矿脉,所以大大小小的煤矿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煤炭集散地”的新身份,让招远重新热闹起来。
招远出产的煤炭,不仅要供应本州各地越来越强烈的需求,还要西运,运抵黄河边上,供应给“吃煤”的火轮船,为此,朝廷不惜耗费大量财力修建了从招远西行自黄河东岸的铁道“朔河铁路”。
为此,不但动用威力惊人的“猛炸药”开山劈石,还需要大量的铁料来铸造铁轨。
并、朔地区本就产铁,而铁冶采用了鄂州大冶传来的“焦炭炼铁”技术,产铁量大增,所以才有了“朔河铁道”的建成通车。
黄河中游火轮船航运,靠着朔州煤炭的大规模供应,愈发兴旺起来。
朔河铁道不仅给黄河航运带来好处,也强烈刺激了朔州的煤炭业发展,每天都有大量的煤炭经由铁道运往黄河岸边,与此同时,又有大量外地特产、海外奇珍异宝,通过航运、轨道运输进入招远。
所以,拎着钱袋在车站前市集大采购的士兵们,很快就拎着大包小包挤出人群,往城中某处而去。
三转两转,来到一处里坊,坊边有座铁匠铺,时值正午却上了门板,板上贴有红纸,上书休业缘由:铺主有喜,自本月十三日起,休业三日。
拎着大包小包的士兵们,驾轻就熟转到前方一处民宅前,门童见着他们来了,笑眯眯迎上来,引着客人入内。
走进大院,却见院里摆了许多高脚大圆桌,有许多客人就坐,主人还未出迎,当中已经就坐的十余人,见着士兵们来了,瞬间沸腾起来:“迟到了,罚酒、罚酒!”
原来是兴和镖行的林镖头一行,和士兵们是老相识,双方随即笑骂起来。
正热闹间,户主出现,却是个二十岁出头、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年轻人,到访的士兵见状,纷纷上前行礼:“尉迟都督,某等祝贺都督喜得贵子!”
“哈哈,你们迟到了,罚酒、罚酒!”
尉迟融笑道,接过部下的贺礼,示意仆人把酒坛扛上来:“你们一人一坛,不喝完不许走!”
士兵们也笑起来:“都督,一坛酒哪里够,怎么都得两坛起嘛!”
“小子,这酒可是烈酒,你们先喝完一坛再说!”尉迟融舒展双臂,把部下“赶”入席,随后向在座宾朋高呼:“人都到齐了,喝酒喝酒!”
主宾把酒言欢,酒过数巡,尉迟融让妻子苏氏抱着儿子出来,和大家见见面。
看着满堂宾客,看着妻儿,他只觉心中温暖异常,如今儿子有了,妻子又持家有道,成家立业中的“成家”,算是圆满完成。
接下来,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妻儿取“立业”。
尉迟融虽然姓尉迟,但他家和当年的奸臣尉迟惇没有关系,连远亲都不是,毕竟大象年间,故蜀王之子尉迟谊任朔州刺史时,就没和他家认亲。
这不奇怪,因为尉迟融曾祖父、祖父都是魏国(东魏)、齐国官员,和西魏、周国的尉迟家族本就没什么亲戚关系。
再说,即便有些许关系,他们这破败家族,当年也攀不上故蜀王(尉迟迥)家族,
齐国灭亡之后,尉迟融的祖父还做过周国的济州刺史,没多久便病故,尉迟融之父也英年早逝,于是年幼丧父的尉迟融其境遇不怎么样,年少时以打铁为生。
但他父亲的故人苏谦,却没有忘记“世侄”,虽然尉迟家已经家道中落,不再是官宦人家,“世侄”已变成铁匠,出仕无望,苏谦依旧将女儿苏娬嫁给尉迟融。
得了妻族的支持,尉迟融的日子才好过一些,小铁铺渐渐扩大,后来又遇到了大好人——兴和镖行的林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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