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治吐谷浑这个顽疾,靠着棉花种植园就能事半功倍么?
回到长安的宇文维城,向父亲提出了这个疑问,对此,宇文温很高兴,特地叫来五郎、六郎(宇文维屏和宇文维行)旁听,而他给出的答案是:
“别的办法都不好使,唯独这个办法有较高的成功率。”
“不然,朝廷一次次发兵西海,吐谷浑一次次往西跑,对方本来过的就是游牧生活,无所谓,但官军呢?别的不说,出击一次要死多少马?”
“所以,得另辟蹊径,让朝廷每次对西海用兵,都能有明显的收益,不求回本,至少不要亏那么多。”
“若为了那些牛羊,多一点不多,少一点日子照过,但人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宇文维城默默点头,而的宇文维屏和宇文维行则似懂非懂,宇文温可不管,儿子的“三观”必须“正”,所以他一有机会就得给儿子“洗脑”。
虽然皇位只有一个,但医疗水平低下的这个时代,最后坐上去的人未必就是宇文维城,所以宇文温觉得儿子们都必须具备基本的政治素质,不能除了太子之外,其他儿子当猪养。
吐谷浑的问题,其实数百年前就存在了,所以宇文温为了让宇文维屏和宇文维行更好理解,把话题扯远了些。。
上溯到后汉(东汉)。
后汉时期的羌乱,持续近百年,拖得后汉朝廷几乎破产,为了筹集军费,朝廷不停的加派赋税,后果就是百姓不堪重负,然后大家一起唱: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而起是天经地义,你们要记住,永远记在心里!”
宇文温在讲解以前,先定了个“造反有理”的调,免得儿子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真就是天生贵种,子子孙孙都该吃香喝辣,做人上人。
随后,他把羌乱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然后自问自答:
“羌乱持续近百年,问题出在哪里?问题出在西羌各部人口众多,他们要活下去,就要离开聚居地向外迁移,相对富庶的河西、陇右,就是诱人的新天地。”
“对于中原朝廷来说,诸羌威胁边疆,必须武力驱散,然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打一场仗,都要消耗大量钱粮,可诸羌怎么都打不完。“
“战争只见大量投入,没有多少回报,天长日久,朝廷自然撑不下去,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羌人杀光,然而这根本做不到。”
“人是活的,知道你来者不善,那就跑,人家过的是游牧生活,本来就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城池,漫山遍野跑,你又如何追?”
“诸羌在苦寒之地生活,练就亦民亦兵的本事,逃跑半路上还设伏,追兵一不留神就会全军覆没,然后等你的军队撤了,他们再回来,反反复复,耗到你财政破产。”
说到这里,宇文温把话题转到眼下:“吐谷浑就是如此,一跑起来,那就是上千里距离的跑,在西海那鬼地方,条件恶劣,官军追起来很辛苦。”
“吃不好,睡不好,急切间找不到水源,就只能杀马饮血,你们莫要以为这好玩,这是在打仗,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对方居无定所,官军出击,宛若挥拳去砸半空中的皮球,打不破球,只能将其打跑。”
宇文维城对此深有体会,宇文维屏却举起手,见父亲点头,便问:“那为何不筑垒呢?用堡垒群把对方的地盘都都占了。”
宇文温答道:“这主意不错,但成本高昂,朝廷根本就承担不起。”
“那练一支强军呢?就像虎林军那般。”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支强军,输一场就会伤筋动骨,多练几支,同样要花很多钱粮,最关键的问题,你要如何确保这几支常年在边疆征战的军队忠于朝廷?”
宇文温的反问,让宇文维屏无言,以其见识,无法就这个问题和父亲争论下去。
“无论是后汉的西羌,还是如今的吐谷浑,难以解决的原因,是朝廷的投入和产出极不平衡,每次用兵耗费巨大,但收获寥寥,长此以往,财政必然吃不消...“
“在西海地区派遣军队常驻,少则无用,多了承担不起,所以,首先得控制河湟,堵住吐谷浑东犯的通道。”
“以西平为中心,辅以数个要塞,各要塞均装备火炮,让吐谷浑无法突破防线,然后组织百姓在河湟谷地定居、种田,那里土地肥沃,确实是块好地方。”
宇文温就着西海地区(包括河煌谷地)的草图,给儿子们上战略课,当然,太子早就上过了,现在是温习。
“要在河煌谷地做到粮食自产自足,养活驻军及家属,与此同时选定合适地点,在西海周边修筑要塞,将防线外移,让吐谷浑从无法进入河湟,到无法接近西海。”
“接下来,将防线继续外移,在水草丰美的湖泊及主要水源地筑要塞,把西海及其周边主要湖泊地区,变成朝廷控制下的牧区。”
“驻军平日可以牧羊补充食物,或者让商社募集牧民,在各个牧区放牧,既然吐谷浑各部能靠着西海自给自足,没道理官军不行。”
宇文维屏看到这里,急得举手,然后问:“可是筑垒不是很耗钱粮的么?朝廷在西海筑垒,就算养羊、放牧,总是亏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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