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越来越响,冲锋的敌骑距离己方越来越近,西军左翼军阵西面数十步外,之前在脚手架上操作“顺风耳”的士兵,眼睁睁见着大量敌骑如潮般向自己涌来。
那气势十分惊人,大地似乎在颤抖。
他的脚下,是几辆马车首尾相连形成的车阵,有一个队的士兵守着,而车阵外围又围了一圈拒马,可以抵挡小股骑兵的袭击,但对于这么多骑兵的冲击,这些防御手段只是聊胜于无。
小小车阵宛若洪流中的小树,大概撑不了多久,但士兵还是握紧手摇式警报器,用另一只手摇动警报器的摇柄。
手摇式警报器是机械式发音装置,以手摇动把柄带动鸣轮高速运转,当鸣轮转动时,空气从侧面进风口进入鸣轮,高速高压向风窗冲出,引起共鸣,形成刺耳的啸叫声。
手摇式警报器的声音传播范围很大,是直径大约二里的一个圆形区域,去年在黄州西阳长江大堤防汛时就已经投入使用,守堤军民靠着这种报警器及时示警、快速抢险,确保了长江大堤万无一失。
这玩意发出的声音很大,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近距离听到忽然发出的警报声,绝大部分人都会被吓一跳。
“呜~呜~呜!!”
凄厉的啸叫声再度响起,那是士兵在己方本阵再度示警,这啸叫声之大,惊得接近小车阵的敌骑之中许多战马一个哆嗦,有的战马被骑兵及时驾驭住,而有的战马则被吓得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啸叫声似乎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壁垒,将小小车阵笼罩起来,使得疾驰而来的骑兵纷纷从车阵左右绕过去,这让持矛守在车阵内的西军士兵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并不是来袭东军骑兵要冲击的目标,没人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车阵浪费时间。
率军冲锋的尉迟佑耆,本来要让士兵吹响号角,助长冲锋的声势,结果被这再次响起的啸叫声打断,连说话声都清不清楚,只能闷头冲锋。
这声音来自敌军奇怪的小车阵,车阵中间架着两个奇怪的大喇叭,他搞不太清楚这对大喇叭有何用,也不清楚那非人力所能发出的啸叫声是怎么来的,他就想和敌军决一死战。
“冲锋,冲...”
话还没说完,跟随在尉迟佑耆左右的两名黄龙兵忽然策马包夹,左边那一名身材魁梧的黄龙兵探手抓住他的腰带,猛地一提,就这么将他提离马鞍。
尉迟佑耆还没回过神,手中握着的马槊被另一边的黄龙兵抢走,他则被左边那名黄龙兵“抓过去”,横放在马背上。
“放肆!你们想做什么!!”
“五郎君,郎主有令,令某等护得郎君周全!”
“放肆,现在是打仗,你们竟敢如此!”
尉迟佑耆叫骂着拼命挣扎,然而那名黄龙兵不管不顾,和其他人一起策马转向,要脱离战场。
其余骑兵见状跟着转向,而已经迎战西来敌骑的骑兵们,却毫不犹豫继续冲,要掩护同袍撤退。
黄龙兵是尉迟氏的亲军,忠心耿耿,所以他们根据现任郎主、蜀王尉迟惇的密令,无论如何也要护得五郎君周全,其他将士知道形势不再适合硬拼,乐得默认,不会多说什么。
尉迟佑耆眼见着己方放弃冲锋,气得破口大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己方脱离战场,见着最后一丝机会就这么没了,眼角竟然闪现泪花。
那是不甘的眼泪,因为他又败了。
西面,策马疾驰的薛世雄,领着二百多骑兵迎向掉头拦截的敌骑,虽然己方人数处于劣势,但他依旧信心十足。
作为策应,身为左翼骑兵主将的薛世雄,方才领着部下来到战场西北角潜伏,宛若潜伏在棋盘一脚的闲棋冷子,即护卫己方本阵后方,也护卫左军侧翼,如今敌人的反击瞬间被粉碎,那就是他放开手脚策马驰骋的时候。
双手紧握马槊,薛世雄一马当先,迎面冲入敌骑之中,对冲之际不过数个回合,就已经将三名敌兵刺于马下。
咔嚓一声,手中马槊刺中一匹战马后承受不住冲击力折断,薛世雄来不及夺槊,直接拔出佩刀继续接战。
这把刀,是并州精铁所打造,即有名的并州刀,可连续斩断十余领铁甲,刀刃反射着远处昏暗的火光,宛若波光粼粼的流水,流过一杆马槊。
马槊前端被砍断,而利刃顺着槊杆继续前滑,削断握槊之手的同时,忽然反手向上一削,再将手臂连肩膀一起削断。
薛世雄轻而易举就削断一名敌兵右臂,紧握这把宝刀,迎向持槊冲来的敌军骑兵,在他身后,是同样勇敢迎战的西军骑兵。
就在这时,中军本阵响起鼓声,代表全军出击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
中军本阵,休息完毕的蛮兵们再度出击,直奔前方而去,在那里,虎林军已经对敌人的中军本阵发动进攻,而左边,己方左军已经将敌人右军击溃。
战局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己方大获全胜,本阵内一片欢腾,野地里到处都是火把,那是许多队伍在出击,要痛打落水狗。
这对于蛮兵来说,就是将功赎罪的最佳时机,如果连追杀溃兵都做不好,那可真是活该被人看不起。
当然,这对于行军元帅、西阳王宇文温来说,也是活捉尉迟佑耆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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