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南岸,钟离,陈军正在用配重投石机攻打这座城池,自广陵大捷之后,陈军俘获了大量周国工匠,由此终于掌握了投石机的秘密,随后便将其用于攻城作战。
配重投石机,据说最先是由周国安州军在攻城战中投入使用,后来隋军也学了去,近年来这种投石机在中原战场屡见不鲜,陈国饱受其苦,一直想要探得其中机密,却不得而知。
陈国文武一直认为,这种投石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其结构必定十分精妙,所以才能在不需要人力牵动的情况下,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掷到两百步之外。
结果,当陈军俘虏了精于制造投石机的周国工匠、问清楚投石机的结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么简单?
投石机原理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让许多人错愕,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只可惜陈军缴获的轰天雷都是成品,被俘的周国工匠无人知道其中装着的黑色粉末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虽然依旧无法知道轰天雷的制作方法,但有了投石机就足够了,陈军已经收复了淮水下游的盱眙、山阳,现在就指望用攻城利器配重投石机,攻破钟离,收复这座重要的城池。
配重投石机不需要人力拉扯,就能抛射数十斤重的石块,一口气造出数十座投石机,能够昼夜不停发砲攻城,这对于攻城方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器械。
钟离城外南侧,陈军大营,监军孔范正在用千里镜查看钟离城头情形,投石机投掷出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城墙崩坏。
虽然投石机投掷出去的石块不一定全都击中城墙,但也好过直接派士兵蚁附攀城、强攻城头那样白白浪费大量人命。
如果投石机足够多,接连数日昼夜不息破坏城墙,待得城墙崩塌出一个缺口,再派先登夺口,这样死的人就少很多,不过对于孔范来说,普通士兵死多少与他无关。
他本来就视那些卑微的世兵如贱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今建康城里爆发的兵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看法没有错。
收起缴获的千里镜,孔范将其交给身边将领,对方如获至宝般拿起来观察城池,他则看看左右,看看这些将注意力放在钟离的将领,然后转身回帐。
对于孔范来说,攻城由这些匹夫指挥就行了,他的心思要放在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提防有谁做逆贼的内应。
帐内有一男子,青衣小帽,是刚抵达钟离大营的孔府家奴,由管家派来报信,孔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府里的产业还剩多少。”
“郎主,边淮列肆被乱兵洗劫一空,迄今官军都没能过秦淮河,府里的产业,都没了....”
“嘭”的一声,孔范拍得书案一阵晃悠,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坏消息时,还是气得失态。
家奴吓得面无血色,不过还是将一封信奉了上去:“郎主!这是郎君的家书,府里亲眷都已入台城,安全无虞....”
孔范接过信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等气顺了才将其拆开,仔细看起来。
家人无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孔范之子在来信中说,乱兵曾多次试图攻入青溪,被各家护院携手击退,朝廷随后将居住在青溪的文武官员家眷迁到台城避难,算是稳定人心的举措。
当然,孔范知道天子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将这些家眷当做人质,免得某些手中有兵的将领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来。
一场哗变演化为兵变,然后局面失控,乱兵占据秦淮河南城区,官军数次攻打都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兵变有幕后主使,所以官家疑神疑鬼很正常。
“你说,建康城里如今有何流言?”
“流言太多,小的不知从何说起。”家奴答道,见着郎主面色难看,他一个哆嗦,赶紧补充:“都说有北虏细作挑拨是非,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才....”
“说其他的!”
“回郎主,军国大事,小的实在是不敢乱传谣言...”
孔范想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道:“贵妃的下落呢?宁远公主的下落呢?”
“回郎主,两位殿下已经没于乱军之中了。”
“有何证据?”
“郎主,兵变爆发当日,禁军赶往瓦官寺接应....”
“这不用说,说最新的消息!”
“郎主,这是管家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段日子以来,官家时而以泪洗面,时而暴跳如雷,想来张贵妃是真的没了,以致官家性情大变,宫人多有无端被杖毙者,就连孔贵嫔,也被官家打过。”
孔范闻言大惊:“什么?孔贵嫔近况如何?”
“还好,官家当时兴许只是思念贵妃以致怒急攻心,失手打了孔贵嫔,后来官家情绪缓和后,还亲自给孔贵嫔擦药,这段日子,都是孔、龚二贵嫔陪着官家。”
主仆嘀嘀咕咕了许久,孔范终于问清楚建康城的近况,当然,普通百姓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官家如今情况如何。
他是天子的恩幸近臣,得罪文武官员无数,若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必然被太后扔出去平息众怒,所以即便身在淮南也随时留意建康台城的动静。
天子最宠爱张贵妃,马上就要立其为皇后,结果和宁远公主一道没于乱军之中,如此噩耗传到天子耳中,孔范能想象对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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