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M大所在地曾是刑场,有学生见过,无头的鬼魂披着褴褛白布,低低呜咽,我——的——头——
据说,M大所在地曾是坟场,有学生看见,碧绿的磷火在小树林里飞舞;
据说,M大所在地曾是监狱,有学生在夜里醒来,听见叮铃的镣铐拖地声;
据说,这栋宿舍楼曾被或烧过,所以白天墙上莫名出现人形灰印,到了夜晚便会消失,那是死者的鬼魂;
据说,这栋宿舍楼曾有学生跳楼、上吊、割脉,所以诸如某处某处,别独自经过;
据说……
一切的据说,综合起来就是:如果M大不闹鬼,那就太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千千万万的同胞们!
今年的M大,又注入了新鲜的鬼魂,鼓掌、撒花~
……
一众鬼魂排成两列,夹道欢迎新同伴的热闹场景是不可能出现的。
M大强强弱弱的鬼们,最弱的,蜷得像只蚕蛹在地里假寐,最强的,也不过是躲在学校阴暗的某处,吓唬吓唬人,以求M大的怪谈数量再次刷新:树要皮人要名,人死身灭化作鬼后,依旧保留这一习性,能在百年名校的异闻录——对某些在校死亡学生鬼来说,M大是他们亲切的母校——上占块地儿,那是何等的荣耀。
能像秦时玉等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逍遥溜达的鬼魂,实在少之又少。阿青作为一只厉鬼,有着先天优势;比她更强大、历史悠久的秦时玉、小朱也不在话下,想阳光就阳光、想灿烂就灿烂。普通鬼魂却而米这福分,修为没个几十年,就乖乖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黑黢黢角落里画圈圈吧。
十大辟邪器物排行no.2的,阳光,对它们而言,恰恰是能令它们魂飞魄散、化为乌有的凶物。
此时的T城,已经转阴转雨又转回了万里无云艳阳天。
「那云端彼岸的仙人哟,难道你是为你玉足下的富饶之地招来一只邪恶的女魔头而哭泣吗,那冰冷的雨点,是你伤心的眼泪,噢~划过你的脸庞,淌过万物的身躯……」阿青身上名为“文艺女青年”的病症复发,于是一边剔牙一边作抒情散文。
“喵啊——”管理员阿姨养的小黑猫全身短毛炸起,刺溜一下逃之夭夭。
「不知所云!文者,气之所形也。气须养而致……」小朱殿下借文骂人。
「阿青,听起来,女魔头似乎是在说我。」
「滚边去!啊咧,我不是说时玉你滚啦……」阿青左顾右盼,忽然一指指向十点钟方向,随后飘了过去,“你看得见我们?”
秦时玉与小朱看过去,六道目光集中在阿青绕着打转的女生脸上。
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发不长不短,大众脸,穿着棉制灰色短袖T—shirt,军绿色的及膝短裤,脚踩一双帆布鞋,手捧饭盒,这样的女生实在是平凡至极。唯一不平凡的,是她的视线在接触到阿青与小朱时,表情立刻僵硬几秒,然后匆匆地低下头。
“你能看见我们吧~喂喂,回答,不然我,嘿嘿~”阿青的头发违背地心引力地舞起,一缕缕像神话里美杜莎的蛇发,翘首肆意扭动。笑容?阿青决定采用香港恐怖电影里的邪魅一笑。
“嘻嘻……嘻嘻……”
「似魔似幻,风中凌乱。」前一评语针对阿青的笑容,后一个评语意指阿青现在的发型。
“嘻……咳咳!”阿青没飘稳,很不小心地摔倒在地。「时玉!你没逛过论坛,网络用语倒还熟悉……你用这些词来形容我我会很伤心知不知道!」
「事实如此。我觉得很像。」
「竟然被说、说……我、我……我的伤痛你不懂。」
不等小朱挑刺“与雷何干”,阿青又转向那个女生所在的地方,却是芳踪渺渺,“人哪里去啦?”
答案:人在401寝室。
她是秦时玉的室友之一。
寝室的门虚掩着,秦时玉手心贴在门上轻轻前推,扑面而来的是牛肉烧土豆的香气。
房间还算宽敞,至少一个成年女生躺在地面翻滚五秒钟不会碰倒头脚。电视里播着秦时玉听不明白的音乐,而有一道祥和安宁的声音像绵绵溪流,穿过浮躁的空气流过秦时玉的耳边。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你的名被尊为圣,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承行於地……”窗前5号床的女生,虔诚地跪在床上,两手交握置于胸前,低头合眼做着祈祷。
扑棱扑棱~不知哪来白鸽掠过楼外,落下羽毛两三片。暖黄的阳光透过窗帘,呈束状批在她的身上,这情景神圣到阿青几乎听见耳边有白胖胖的小天使欢奏“哈利路亚”。
“几乎”听到,而不是真正听到的原因是祷告女生的上铺边沿,挂了满满一排二十来顶假发,黑压压一线像是钉着二十来个惨戚人头。5号的上铺是6号,6号铺的女生应该是个爱美人士,连蚊帐也是如此有个性,缝满各色小饰品的荧粉色的布帘令人不得不赞叹吊绳的承受能力。
疑似有着阴阳眼的女生捧着饭盒坐在桌前,勾着头塞饭。
秦时玉没先和人打招呼的习惯,于是也不出声,默默地将领到的床具放在自己的7号床,摊开。
“……阿门。”祈祷完毕的女生双唇贴在银色十字架上,午餐前的祷告终于完毕。睁开眼,她下床走到秦时玉身边,问道,“愿主赐福与你……需要我帮忙吗?我是齐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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