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下午,狮鹫码头,绿龙酒馆。
亚当斯当众宣读法尼尔·斯诺的回信,期间无数次被听众的怒吼打断。
挤满“自由之子”的酒馆中,人们群情激愤,强烈要求制裁法尼尔·斯诺!
亚当斯丢开报纸,两手一摊,以舞台表演般的夸张姿态无奈地宣称:
“我们对斯诺先生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人民来决定吧。”
这句话如同点燃导火索,人群冲出酒馆,抄起早已提前准备好的棍棒,气势汹汹扑向斯诺商行在码头上的仓库,沿途又有许多在街头闲逛的水手加入到这群暴徒的行列当中。
斯诺的合伙人克拉克·哈奇,看到汹涌扑来的人潮,发疯一样催促同伴关闭仓库大门,独自守在门外,试图安抚狂热的人群冷静下来。
作为回应,棍棒和拳脚如同雨点般袭来,将他打倒在地。
暴徒冲向仓库,冲向法尼尔·斯诺的办公室。
法尼尔·斯诺急忙招呼同伴,躲到仓库二楼。
人群砸破玻璃,闯进无人看管的办公室,大喊大叫,将一切能够破坏的东西通通砸毁,转而冲击仓库。
一名收货人打算开枪,却被法尼尔阻止。
当对方表示自己只是想朝天开枪示警,吓退暴徒,并不是真想开枪伤人的时候,熟知“自由之子”行事作风的法尼尔警告他别这么幼稚。
“这是圈套,我的朋友!只要我们这里敢开枪,对面必然有人中枪倒下!”
“甚至你只开一枪,对面就会有超过十人中枪伤亡!”
“面对这群无耻之徒,无论你怎么辩解都没有用,最终所有这些血案都会栽赃在我们头上,永远无法洗脱罪名!”
就在仓库大门即将被攻破的关头,幸而安德鲁·斯诺率领骑警队及时赶到,驱散暴徒,将法尼尔等人营救出来。
紧张的局势一直持续到5月29日,第一艘运送茶叶的“海狸号”货船驶进港口,牵动了对抗双方的心弦。
当天傍晚“自由之子”再次来到绿龙酒馆聚会,这次他们准备搞个大新闻!
亚当斯又一次站了出来,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说,最后以这样一段话收尾:
“我们为了拯救殖民地已经竭尽全力,接下来就要看民众的决定,法律无法审判大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后果都将由暴君、官僚及其走狗负责!”
当亚当斯结束发言,酒馆中立刻响起狂热的叫喊和口哨声,三个街区之外都能听到。
不多时,有人看见一群年轻人冲出酒馆,他们脸上涂抹油彩,头上插着羽毛,身披斗蓬,打扮的像一群丛林中狩猎的阿萨族人,手持棍棒与刀枪冲向“海狸号”运茶船停泊的狮鹫码头。
酒馆距离码头和运茶船,只有不到半里的路程。
成千上万的观众盯着他们的行动,码头突袭者的人数在100到150人之间。
他们中的一些人拿着枪支在岸边站岗,其余的人马一窝蜂地冲上“海狸号”甲板,粗暴的推开前来劝阻的海关官员,警告他们再不滚开就要开枪。
暴徒们砸碎舱门,钻进货仓,熟练的架起一部绞车,用滑轮组把装着茶叶的货箱拉上来。
每箱茶叶的重量至少有335磅,更好的茶叶装在小木箱里,但即便如此,那些小木箱每一箱也有70到80磅重。
要把船上的茶叶都运出来,凿开货箱并把茶叶倾倒进港湾,需要长时间的高强度劳动。
在接下来的3个小时里,暴徒们把所有342箱共计9万磅茶叶,全部倒入海中。
时值退潮,海水很浅,倒入海湾的茶叶呈长长的羽毛状向外扩散,漂向南方。
从岸边驶来了成行的小船,上面坐着一些人,他们试图把海里的茶叶捞起来带回家,不过很快就被码头上传来的枪声“劝离”了。
……
“倾茶事件”发生的那个傍晚,乔安一直在家中修订《尼福尔海姆的生态、社会与宗教概论》的最终版本,直到凌晨才审阅完这部20多万字的手稿,总算是赶在“死线”之前投递出去。
这篇论文将于两周内发表在《奥法探索》夏季刊,不出意外的话,评分将会突破90大关。
乔安熬夜赶稿,累得昏头胀脑,住宅所在的街区又远离发生骚乱的狮鹫码头,虽然远远的听见嘈杂声,期间还有数声枪响,但是后续并未听见激烈的交火声,只当是码头上醉鬼斗殴,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收到瑞贝卡来信,才晓得昨晚码头上闹出了大乱子。
吃过早饭以后,乔安就应邀前往白屋庄园,参加瑞贝卡举办的周末沙龙,可想而知,讨论的主题必定是全城热议的“倾茶事件”。
乔安走进客厅,发觉除了瑞贝卡和瓦萨夫妇,托马斯、爱德华和艾伦也都在座,客厅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在乔安的朋友圈里,往常最热衷讨论政治事件、并且观点总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瑞贝卡和艾伦,今天显得异常沉默。
瑞贝卡的神态很微妙,似乎在刻意矜持,又像是在强压怒火。
其实她不需要对这起暴力事件多说什么,想说的话都已经提前预言过了,昨夜发生的骚乱无非再次验证她的先见之明,这一点不需要她亲自强调,在座的诸位都是心知肚明。
艾伦的情绪则混杂着沮丧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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