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们先给遇难的宋小姐她们烧纸钱吧。”
听完杀猪匠的情况,晋安并没有马上发表评论,而是停好拉棺材的板车,然后拿起大包小包走向倒塌民房。
因为案子已经结了,真凶也已经抓到并且已死在那场大火里,因此案发现场并无衙门衙役值守,晋安和老道士顺利进入火灾现场。
杀猪匠家被大火烧得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被烟熏黑的砖瓦碎片,屋顶都被大火烧毁了大半,门窗这些易燃木料全都烧成焦炭,露出黑乎乎窟窿。
宋小姐本名叫宋知知。
贴身丫鬟叫彩霞。
别说邻居大娘不信杀猪匠铁栓是恶贯满盈的绑匪,就连晋安和老道士都不信杀猪匠会是绑匪。
虽然杀猪匠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性格孤僻,不爱说话,给人很没礼貌的印象,这种人很难跟身边人合群,但是就冲着杀猪匠昨晚对自己抠抠搜搜,舍不得买一口好棺材,反而把一生积蓄全给宋小姐和丫鬟买纸钱,就能看出杀猪匠是那种面冷心热,内心善良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贪欲享乐,无恶不作的绑匪。
杀猪匠买给宋小姐和丫鬟的纸钱很多,两人烧了好一会才只烧了一半,这时,两人背后传来脚步声和惊讶声。
“你们是?”
听到背后声音,两人站起身看去,那是名手上挎着只木盒,头发半白的老伯,身上衣物打理得很干净平整。老伯也留意到了晋安和老道士脚边的大量纸钱,人愣了下。
虽然两人已经烧了有一会,脚边只剩下一半纸钱,但剩下的数量依旧非常可观,单单是那十五斤,三大捆的铜钱纸,让人看得错愕不已。
除此之外还有三千只金光闪闪的金箔元宝纸,在头顶太阳下刺眼无比。
“二位道长你们这是在祭拜何人?”老人家脸上表情既吃惊又疑惑看着身着道袍的晋安和老道士。
这种场合自然是由老道士出面最适合了:“老人家,我们是受人所托,来给遇难的宋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彩霞烧点纸钱的。”
烧点纸钱?
老伯看了眼地上的纸钱和火盆里的一盆灰烬,这可不是一点纸钱。
“受人所托,受谁所托?莫非是我们家小姐的那几位红颜知己让二位道长来的?她们倒也有心了,小姐如果在天有灵想必会很高兴。”
说起自家小姐的事,老人家面露伤感,然后唉声叹气走到晋安和老道士身边,从木盒里拿出纸钱、香烛,朝倒塌房屋烧起来,祭奠亡者。
那木盒做工精致,内胆很深,隔开好几层抽屉,一看就是来自大户人家之物。
对于被人误会这事,老道士并未解释,反而是好奇问道:“听老人家的话中意思,你是来自本地有名粮商宋海川宋老板家?”
通过简单交谈,两人确认了老伯身份。
这位的确是来自宋家的仆人,是宋家老管家。
小时候因为水灾逃难到江州府,也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宋家,打小就开始跟着宋知知爷爷。
算上宋知知已经守了宋家三代人。
是亲眼看着宋家三代人长大的。
所以对宋家的感情很深。
今天特地来宋知知遇难地方再看小姐一眼。
发生这种巨大变故,现在宋家上下悲伤,宋知知母亲一病不起,宋老板也是无心打理生意,一边准备丧事一边还要照顾病倒的妻子。
或许是因为晋安和老道士身上的道袍容易带给老百姓安全感,又或许是因为被晋安和老道士祭拜自家小姐的心意给感动到,这位宋家老管家跟两人交谈了许多话,两人也知道了更多的案件细节。
因为还要寻找杀猪匠被葬到乱葬岗的尸体,还要重新安葬杀猪匠,两人又跟宋家老管家交谈了一会,向宋家老管家辞别。
“我们今天还有其它事要办,暂时先告辞,我们就住在永乐坊的五脏道观,欢迎老人家随时来拜访,到时一定奉上好茶好水…关于宋小姐和彩霞的事还请节哀。”
互相道别后,两人牵着羊板车一路出城,来到城西郊外的乱葬岗。
江南地方多山,大山不多,主要以连绵不断的山丘为主,山丘山的植被也以不值钱的灌木丛与松木为主。而江州府府城是座三面环山东面朝海的沿海贸易城池,人站在山丘上可以远远望到舳舻千里的壮阔海景,许多航海商船在碧蓝色的深水湾正井然有序靠岸卸货,然后再装满一船货物离岸,海上贸易发达。江州府一直都是江南地区重要贸易港,这里的繁华和上交国库的赋税,一城可抵北地一府,这里的山是金山这里的水是银水,在康定国十几个重要市舶司排进前五,富可敌国。
“那些海船可真他奶奶的大!站在城西外的山丘上,都能看清船帆!”城西外一座林木被砍伐干净的光秃秃山丘上,老道士眺望着城南繁华港口,狠狠感慨道。
那些航海商船,以福船为主,大者可装五千料,大概是三百吨货物,或者可载五六百人;小者可以装一千至二千料,大概是一百二十吨至二百四十吨货物,或者可载二三百人。但是这些海船还不是最大的,目所及处最大的航海商船可达十丈长,三丈宽,可以一次装载八百多吨货物远洋至,简直就是海上巨无霸,移动城堡,带着康定国的茶叶、陶瓷、丝绸等精美商品远渡重洋。据说这还不是康定国最大的海船,最大海船是“神舟”级,可载六七千料,神舟船舱内不但可以养猪、酿酒、耕田、还开设了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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