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左手臂膀上涌起血气和阴气,手臂上浮现一枚枚泣血的血书。
那些血书带着面对天地不公的怨恨戾气和疯狂杀念。
他这条左手臂并非是纸扎,而是血肉之躯,是从血衣书生身上剥离下来的手臂。
阿平追出门,眼看那个十四岁小乞丐即将要逃回一间客房,他血肉左手猛的按在墙壁上,就见一只只血手印从墙上飞快延伸出去。
每只血手印里都伸出一只没有皮肤的肌肉狰狞尸手,就像是密密麻麻蛛网封锁了整个走廊,挡住了那个小乞丐的前路。
“刘广你个小畜牲,你还认得我吗!我说过我做了厉魂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三个小畜牲的!”阿平压抑不住胸膛怒火,大声怒喝。
愤怒的声音在三楼回荡。
嘿嘿——
桀桀——
咕噜咕噜咕噜——
藏在三楼的变态杀人狂、怪物、怨魂、尸魅们开始逐渐从沉睡里醒来,整个三楼开始传出一些古怪动静,像是变态杀人狂疯狂剁尸体的声音,像是怪物躲在黑暗里的怪笑声音,像是墙壁藏着尸块的异响,像是有人在头顶四楼的走动声音……
日日夜夜都无法忘记的面孔,每天都强行逼自己强行记住每一张仇人的面孔,日复一日累积的仇恨,在这一刻一下子都爆发出来,孩子,此刻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阿平,忽略掉了外界的诡异动静,两只眼睛只死死盯着前方朝他阴冷冷笑的十四岁小乞丐。
咚!
咚!
咚!
胸口裸露出来的那颗人心,每一次跳动都背负着沉重与自责,此时此刻,它跳动得越来越沉重,大股大股心血喷涌而出。
这是他每天都在流血的心啊!
在为他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悲痛哭泣!
……
……
“啊!畜牲畜牲!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我已经把钱都给你们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杀死我媳妇和孩子!恩将仇报的畜牲!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啊!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我没能救下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夫妇二人一心向善老天爷你要待我们这么不公!”
阿平手脚被人捆住,他目眦欲裂看着倒在血泊里,被菜刀剖开肚子惨死的妻子,鲜血浸红了妻子的裙子、腿,他眼里只剩下血的凄惨颜色,哭得撕心裂肺。
手脚被绑住的他拼命挣扎,身体一拱一拱的来到妻子身边,悲伤欲绝。
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两眼大睁,因为痛苦而肌肉撕裂的眼角,流下血泪,即便惨死倒在血泊里,她满眼里依旧带着浓浓不舍的看着自己孩子。
她眼睛看去的方向,正是被从她肚子里活剖出去的胎儿,胎儿还被凶手拿在手里,鲜血淋漓,全身都是鲜血,既有胎儿自己的鲜血,也有母亲的鲜血。
胎儿才四个月大,还没足月,身体瘦小蜷缩,离开母体后没多久就死了。
滴答——
滴答——
大量鲜血顺着凶手的手,从胎儿身上滴落。
那是三个十三四岁的小乞丐。
“文,剁掉他一根手指头。”三个小乞丐里,一名十四岁小乞丐一边咬着嘴里的馒头,一边数着桌上的铜子儿,听着耳边的聒噪声音,语气不耐烦的说道。
嘶!
啊!
但是断指之痛不及妻儿被杀的百分之一。
悲伤欲绝的阿平还在不停破口大骂,眼泪夺眶而出,那并不是因为来自身体的断指之痛,而是看着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妻子,悔恨,自责,无助,淹没了他,他的心在流血在绞痛。
“又被吵得忘记数到哪了!文,他每骂一句,就剁掉他一根手指,手指剁完就剁掉他的脚指头!如果他还骂,每骂一句就继续剁掉他一只手掌一只脚掌一只耳朵鼻子,直到拔光他牙齿为止,我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在数钱的小乞丐破口大骂道。
用来储藏腌菜、腊肉、米面、蔬菜,视线昏暗地窖中,不停传出痛苦惨叫,凌迟极刑也不过如此了,男人的身体被一点点肢解,可身上的皮肉之痛远不及他的家破人亡仇恨和愤怒,即便牙齿被拔光,满嘴是血,可他还在张嘴骂着,每次张嘴地上都滴落血水。
有一种伤痛,叫作伤痛莫于心死。
当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早已经死了,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唯剩下仇恨和不甘心的愤怒。
“我们收留你们三个小畜牲的事,街坊邻居们都看到了,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会有人替我们夫妇二人报仇的!啊!啊!啊!”阿平发出一声声悲伤、绝望咆哮。
阿平的话,引来这三个小乞丐的哈哈大笑。
“你觉得官府,还有大人们会相信是我们杀的人吗?”
“因为,我们还是个孩子啊!”
“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么残忍杀人呢!”
“杀你们的人,是那些逃难进城里的难民,他们饿昏了头,偷偷翻墙进入包子铺找吃的,结果被你们发现,然后杀了你们,这就是一桩很普通的入室抢劫案。”
阿平瞳孔一缩。
从这三个小乞丐的口中听出来,他们早就见惯了死人和杀人,他们夫妇二人的遇难,不是死在三个小乞丐手里的第一批人。
这三个小乞丐一路逃难,为了吃的,无恶不作,杀了不少平民,才能在白骨累累中逃难至此。
“你们这群恩将仇报的畜牲!恶魔!我就算死,也要化作厉魂找你们报仇!你们不得好死!啊!”地上男人啊啊悲伤咆哮,身体疯狂挣扎,可失血过多的他,越是挣扎越是流血过快,人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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