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划过下方厮杀的人群犹如怒潮般对撞,然后蔓延扩散,落入人群。钉入泥土之时,疯狂奔涌的脚步迈过它,提着刀锋扑上同样冲来的幽州士卒,就在二十丈外,穿插分割的白狼骑注意到这边的战斗,呼啸杀了过来,然后直接撞入人群,将他们撕裂开来。
“哈哈哈——”
“让你们知晓什么才是打仗!”
有北地士兵的声音发出狂笑,将一名荆州士卒压在地上,活活用刀插进眼眶,下一秒就被扑来的荆州兵扑倒在地,侧旁长矛刺进他身体里,那北地士兵依旧发出嘶吼,仍由长矛钉在体内,将长柄挥刀砍断,朝最近的敌人扑了上去。关平挥舞大刀在阵列间望了一眼,满是惊骇,难以形容这些北地士兵打仗竟是像疯子一般,打起来根本就是一群野兽,却又比那些野兽更加有智慧。
“这仗怎么打啊……”
视野拔上天空,樊城北面原野挥军南下的攻势激烈到了极点,从山麓到平原,再延伸去低洼到处都能见到厮杀的人影,相对正面稳扎稳打的幽州步卒,真正给关羽的压力,还是纵横原野的白狼、黑山、并州铁骑这三部骑兵。这是他第一次从对立面感受到来自北地狼骑猛烈攻势,天光里,大股的骑兵化作一支支的小队徘徊迂回两翼,先是不断用弓箭袭扰,在正面战场开打后,以少量铁骑为箭头直接穿插进来,将一处处方阵分割开,片刻时间就能一一碾碎。
这些奔驰起来的北地骑兵以老带新的方式重新扩编,经历西征七年,怎么躲避箭矢最有效、怎么对付直面冲来的敌骑,经验已是丰富无比,更何况大秦最严密的方阵都在他们铁蹄下支离破碎,眼前一州之地的士兵如何能挡下——
延绵数里的战场,兵器、呐喊的声浪撼动这片空,赵云、阎柔以及吕玲绮带领的三支骑兵互相配合穿插,途中若是看到重新组织起来的荆州兵,直接推了过去,奔涌的洪流将他们大片大片的击溃。
“关羽在那边!”阎柔缓下速度,眺望的视线中,他指着重重叠叠的军阵后方,关字大旗赫然在目,还未发出命令,最近的一支荆州骑兵终于赶来支援,名为潘俊的将领将他拦了下来。就在相隔不远的右侧,一支为数一千人的白狼骑犹如呼啸的洪流朝之前阎柔所指的方向杀了过去,一抹白袍银枪的身影已经杀到了最前面。
头戴红翎的女将领着并州铁骑也紧跟在后。
混乱中,一名白须披甲的老将也冲了过来,挂刀挽弓朝重叠攒动的人的头顶瞄准了那青色显眼的敌将——关云长。
沸腾的厮杀、撞击已蔓延荆州军中阵,一道道冲刺而来的骑兵贯入人堆,这边将校指挥着各自的部曲组织枪阵迎了上去,刺在身着铁甲的并州铁骑上擦刮出一道道白痕,火星在金属声音里不断闪烁,然后……轰轰轰……
一匹匹高速而来战马撞在人的身体上的声响,血肉迸裂飞溅、盾牌破碎,有的荆州士兵倒飞砸在后面同袍身上,有的直接被撞倒在地,冲入人群的铁蹄疯狂翻腾,卷起凄厉的惨叫,犁出一道道长长的血毯,推进的锋线上全是血肉乱飙、人仰马翻的情景。
呯——
大刀斩过刺来的龙胆枪,关平厉声嘶吼:“滚开!”霎时,他晃动的视线之内,刚刚被一刀斩偏的银枪陡然划过地面,带起无数的泥土四溅,在空中轮出一道巨大的半月弧形。刚好收刀的关平余光中看到几乎在空气挥的弯曲的长枪,猛的抬刀一挡,便是梆的巨响。
整个人差点被这一挥击,砸的差点掉下马来,顿时一拉缰绳,关平一夹马腹冲入自家阵型与对方拉开距离,赵云看了看涌上来的荆州兵,也不急于追赶,当即带着白狼骑迂回避开迎来的枪阵,寻找其他薄弱之处而去。
沸腾的战场朝四面八方蔓延,又被游散的一支支小队骑兵逼迫的朝自家中阵压回去。关羽不停的下令让一支支后备的队伍填补阵列空缺,然而五万人对阵十万,对方士兵也都是战阵经验丰富之辈,厮杀的锋线就算他如何努力挽救,仍一刻不停的朝他这边缩拢。
“父亲…..父亲——”关平提着大刀奔回了中阵,他虎口还流着鲜血,铁盔也掉了,发髻披散颇为狼狈。“打不过了……原野上根本不是那吕布的对手,回襄阳据守才是正途。”
“不许后退!”
关羽嗓音低沉的朝儿子吼了一句,片刻间,他陡然间寒毛倒竖,某一个方向有寒芒进入他余光里,下意识的偏头,就听关平喊叫“父亲!”的声音里,头上一松,感受到了空气里的温度,伸手一摸,那顶金纹龙首盔已是不见了,带着哐当的声响在地上打转,一支羽箭钉在上面摇摇晃晃。
“后撤——”关羽这才意识到这北地军里还有难得一见的神射手,开始带着中阵缓缓后撤,与锋线拉开距离,以免混迹其中的神射手暗中放冷箭,然而徘徊四周的骑兵已经紧紧的盯着这边一举一动,看到帅旗移动的刹那,这片战场上有声音高亢的呐喊起来:“关羽后撤,荆州兵败了——”
偶尔也有声音附和的响起,虽然不能决定胜败,却是对锋线上厮杀的荆州兵造成不小的心理负担,当有人真的看到中阵与他们拉开距离后,阳光西斜的时候,原野上的战场易主,溃败如海潮的士兵朝四面狂奔,关羽所在的中阵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折了一阵还是损失的起,只是对于失败,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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