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马腾竟然也来了,就不怕西凉被人一锅端了?”
柳浦嘀咕着,随后三人经历了五次道关卡检查,才进入高台范围,下方接连高台有十多张席位,大抵是给他们这样前来观礼的宾客准备的,入席后,不多时,头发花白的马腾被几个儿子侄子簇拥搀扶着过来这边入席,柳浦偏偏头,低声道:“那就是马腾?年纪也不算太老,却是个病秧子。”
高台之下,上谷郡大大小小的官吏在此时过来,如李儒、王烈、邴原等人才能入席,大多都在左右侧面站着,仔细看去,这一群人中,也是泾渭分明,凉州系的官员基本挨在一起,并州、幽州也分成数个小圈子,但明面上都是比较融洽的,相互之间也会闲聊几句。
“温侯到——”
高呼的呐喊声里,交头接耳谈笑的官吏停了停,朝那边看去,木栅之外的沮阳城百姓,哪怕是最远的,相隔上百丈距离也不免踮起脚尖朝这边张望,曾经天下无双的猛将多少人还热衷谈起,更何况西征归来,以并州军西拒大秦兵马十余万,足已让人敬畏。
无数的目光之中,高台侧面的侍卫让开,一身紫色红纹高大身形负着双手,独自一人走了过来,两鬓白迹梳的一丝不苟,腰间吊一枚双虎玉佩,一双翘头云纹履在翻动的袍摆下时隐时现,举手投足之间,依稀还能从他身上看出当年纵横天下无双的豪迈,落座时,远处的柳浦悄悄斜眼看了看,再次低声:“这就是吕布?竟也老这样了?”
“人都老的时候。”章碾看了一眼那边背脊笔直端坐的身影,颔首抚须:“但温侯武艺看上去却是并未落下,纵然不能再像巅峰时那样冲锋陷阵,但就如你这般样的,一百个都不是他对手。”
吕布威名在外,不管是年轻、还是巅峰时都是威猛的代表,眼下已生白迹,一旦坐在那里,那股相伴一生的军伍杀气,依旧让人不敢轻易上前去随意攀谈。辽东使臣右侧,刚刚落座的马腾却是站了起来,马铁连忙上去搀扶被他挥手打开,挺直脊梁,使劲踏稳每一步走了过去,吕布转过头来时,便是在他旁边席位坐了下来,马超、马岱等人也紧跟过来拱了拱手,说了句“温侯。”时,老人开了口。
“哈哈,温侯驰骋中原,腾远在西凉却从未见过英雄当面,心中颇为遗憾,听到徐州一战,温侯身亡的消息,更是觉得已是一生憾事了,不曾想,还能在北地相遇,一起坐在此间,观天下最强之军,此生无憾!哈哈哈——”
吕布跟着笑起来,他望着前方,点了点头:“是啊,命运多舛、无常,某家年轻时,想组建一支骑兵纵横草原保家卫国,年纪大了一点,贪图名利,又想会尽天下英雄,做了许多错事…….如今某家老了,却是成就了与从前得不到的威名……走了好大一个圆啊。”
“这世道哪个不是在圆上走。”马腾轻声答了一句。
打破初次见面的生疏后,两人便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马超、马岱、马铁、马休在附近席位依次坐下来,这里的席位并没有排次序,倒觉得舒心,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过来,公孙续、公孙越、文丑、张郃、邹丹、单经……等等幽、冀将领,与这边吕布、马腾打过招呼后,一一落座。
“许昌,夏侯渊,曹纯到——”
满坐的席位正在热闹说笑时,又一道声音响起来,原在豫州的许昌却是来了人,这让周围百姓、官吏感到惊讶,此次公孙止西征归来后,对于天下大势的影响已经变得极大,而处在铁蹄南下第一站的中原各州,都在曹操手中,所有人都知道两家合作连横许多年,毕竟皇位只有一个,此时还未撕破脸皮,将来也未必不可能开打。
这次过来,态度就在明眼人里变得暧昧了。
“这曹操的族兄弟都来了……”柳浦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那边与马超、吕布等人拱手的两道身影,就在这时,案桌上的酒水荡起涟漪,他转过头,远方的城门那边响起马蹄的轰鸣,将这边的人声嘈杂压了下去。
天光微微倾斜,尘烟如龙卷上天空。
守卫的一支士卒方阵将那边人群驱散赶开,铁蹄轰踏大地的声音越来越大,五百多名白色绒领,腰挎双刀的骑兵队伍举着黑底白狼仰天的旗帜从那边过来,一声高亢的‘停’字高呼中,齐齐勒马停下,蹄下溅起的灰尘都在这一刻弥漫开来。
高台之上,一身黑色宦袍的身影走到边缘,尖锐的声音嘶喊:“北地都督到,低头——”声音拖出长长的尾音,回荡在这片天云之下,光芒里,他望着下方无数的百姓、士兵,以及远方缓缓而来的军队方阵,恍如间仿佛回到了当初,站在皇城之上的一幕,老泪流了下来。
呜!
呜呜呜——
数支巨大的号角架在城楼上吹响,下方五百近卫狼骑左右分成两列,黑色铠甲的身影拖着披风,带着一头白色大狼纵马飞奔而出,绒领在风里抚动,四周黑压压一片人海,慢慢低下了头,就在高台两侧的席位,一众文武唰的一下站起来时,战马唏律律一声雄鸣,公孙止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李恪,大步走上了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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