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敲更的梆子声隐约的在外面已来去两回,夜色笼罩着安静的府衙,只有正厅的灯光亮着,一队差役巡逻而过,脚步声中,厅内的妇人仍旧端坐案后,只是神情有些疲惫,而年龄偏小的女子眼帘几乎垂了下来。
灯火微微摇晃,李儒提着狼毫在竹简上书写。
“不知都督何事过来?”片刻后,长案后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张氏脸色虽然带了些许疲惫,依旧有着笑意,端过已凉的水饮了一口,“我母女两人坐在这里,会不会有些打扰郡丞做事了?”手中杯盏放下,“……不如,老身明日再来拜访。”
“甄夫人何必急着走,说不定我家主公已在过来的路上了。”李儒搁下笔,抬起头笑了笑,伸手在半空按了按,让下方的妇人重新坐下,昏黄的灯光里,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甄夫人也该知道,北地本就是多事,各种杂务烦不胜烦,都督可能在途中上被其他事耽搁了吧。”
张氏脸色沉着,看着那首位上的文士,心里却是没底,她最早与公孙止打过交道,麾下有什么人,到也清楚一二,眼下势力大了,冒出这么一个中年人顶替了当初那个好说话的独臂书生,对方肯定不会是酒囊饭袋,而且眼下,公孙止将他和她母女俩滞留在这里又要干什么,着实让张氏感到费解,甚至有些生气,毕竟饿着肚子等,任谁都会有火冒在心头。
“北地虽忙,可待客之道,总该要有吧?”
李儒将案桌上的竹简卷好收起来,摇摇头:“上谷郡自然有待客之道,只是不适合夫人罢了……”手中的事物忙完,话语也在这时候停顿,捻须看着端坐的妇人,“.……那么,甄夫人来上谷郡到底有何事?”
“老身见到公孙都督自然会说。”张氏转过脸,直视前方。
“那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很快走上了石阶,发出雄浑声音的高大身影将门推开,挤进屋里的冷风让打着瞌睡的甄姜一下清醒过来,就见到公孙止披着白毛裘衣大步而进,他身后同样有一抹巨大的白色紧跟而至,待进来,看清是一头巨狼,吓得女子差点尖叫出声,紧紧的贴着母亲,闭上眼睛看都不看一眼。
慢腾腾迈着狼掌,走过中间的白狼冰凉的眸子瞄了一眼,那边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子,不屑的喷了喷粗气,在走上首位落座的公孙止脚边匍匐下来,舔了舔锋利的狼牙。
“数年不见,公孙都督更加雄姿英发,一身豪迈了。”张氏客气的说了一声后,小心的看了看匍匐在人影脚边的大狼,作为女子平日再坚强,也会害怕这样的畜生。
公孙止着人倒上酒,端到地上,放到白狼的嘴边,这才接下话:“我这是老了,而甄夫人却是一日往昔的风韵犹存。”
“若是都督看得上,老身今夜陪都督又何妨?”
“只是称赞两句,甄夫人就打蛇上棍了。”公孙止不得不佩服这个妇人,直接把话说成这样,不由正视了对方,“甄夫人还是和数年前在无极是那般,原本我打算找你的,既然你来,正好当面与你说,省的一来一回耽搁时间。”
妇人点点头:“都督请说。”
“你来上谷郡不单单只是为了买卖吧?”公孙止伸手,有仆人过来斟满酒,“.……想必你也看出了某些动作……那我公孙止也明人不说暗话,让你帮我办两件事,办好了,往后北地的贩往中原的马匹,我给你再增加五百匹。”
听到对方说完这番话,张氏的神情真正的严肃起来,她此时陡然明白过来,就算她不来,公孙止的眼睛已经盯到甄家了,而对方所处的位置,看的东西自然远比她要多,所提的事自然会跟大局有关……
她皱着眉头等着公孙止继续说下去。
屋外,亮着火光的灯笼在檐下随风摇曳,典韦持着双戟与拄着狼牙棒的李恪守着门口看着交织穿插而过,正在巡逻的府衙差役,夜色正在流淌的时间里变深了。
不知名的夜鸟在夜空飞过啼鸣一声。
噹噹噹……手指轻轻敲在桌面,公孙止身子朝前倾了倾,目光闪出凶戾的光芒:“.……两件事,第一件,除掉袁绍军中举足轻重的大将;第二件,我要袁熙!”
“不可能!都督就算再给老身增加一千匹战马,这两件事如何能做的?一旦被发觉,我甄家上上下下连带旁支几千条人命就等于死在老身手上……绝对不能做!”
“甄夫人不要一口一个老身,你还不老……何况谁让你亲自动手杀了?夫人如此足智多谋,难道还不会借袁绍之手除掉?就算有人发觉,袁绍也会碍于面子,不会理睬的……而且你们还是亲家,对吧?”
妇人脸上微微发红,紧咬银牙,眼前这个男人是宓儿名义上的义父,但到底她之前没有书信通知过,就把甄宓嫁给了袁熙,此时对方说起亲家,大抵是存了羞辱的意思。张氏长长出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都督开口说的轻松,真要办妥哪有那般容易,第一件事,暂且不提,那第二件妾身如何能办?熙公子可是宓儿的夫婿,就算我有这心,可也不能在自己女儿心坎上割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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