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砦,海边。
那个橘发的西夷人站在原地,尽可能地摆出人畜无害的模样。
采风?
周围山民一愣,他的话自己能听懂,是鬼语,也是雅言,秦代的官话就是雅言,这些曾经随船出海的人,或多或少都懂。而且那些语言从口中吐出后,变成了一种灵力波动,能让人明白他说了什么。
“你来错了地方。”
山民身后,一个束甲将军走了过来,他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剑。
一条阴龙,从脖子蜿蜒到脸颊,那位将军站在原地,没有一点欢迎的意思。
“我叫赫莱尔·卡特。阁下怎么称呼?”
卡特挠了挠头发,笑着走了过去。
“骊山军玄鸟营百将,乐由!”
奇怪的名字,卡特并没多纠结,他了解过华夏历史,据说这个文明古国在上古时期文字也不多,所以一些古怪的名字很多。
他用笔在纸上记录了对方的名字,长相,身材,想要再往前走时,被乐由挡下。
“再前进一步,杀无赦!”
这是军士的警告,是鬼王的警告,也是乐由最后的警告。
卡特瞟了他一眼,忽然问道:“我有没有说过我是来采风的?”
“那又如何?!”
卡特顿了顿,咧嘴一笑:“那我一定没说过我很厉害吧?”
厉害?
乐由眼中带着一抹轻视,只是刚刚出现,眼神就变了。
卡特将记录了乐由资料的那张纸撕下,然后撕成两半,然后再撕,然后撕得粉碎,然后随手扬出。
随着纸张破碎,乐由脖子上的阴龙被撕成两半,被撕得粉碎,被撕的血肉模糊,乐由浑身痛苦不堪,叫声凄厉,没了阴龙护体的鬼王,被卡特一口气,吹成了青烟,消散在空中。
最后的余音消失,那个响彻海边的惨叫,使得周围的山民毛骨悚然!!!
那是乐由将军啊……
随徐福大人东渡的人,分三派,宦官军士一派,方士一派,船工杂役一派,至于三千童男女,根本算不上派别。
其中宦官军士的地位最高,而乐由将军,便是其中几个统领!
能聚在望乡砦的,都是三派中的首脑,他们死后,最低的也是鬼将,鬼王更是常见,他们在三仙海国已经确定了各自的地位和阶级,乐由将军算是颠顶圈子的大鬼,但是……被对方撕成了碎片?
这个橘发西夷人到底是谁?!为何乐由将军莫名其妙地被他弄死了?
连打斗都没有,乐由就这么没了,周围不知是谁喊出了声:“妖法?!”
只有妖法,才能做到轻而易举地杀死乐由将军!
“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去岛上转一转。”
卡特望向四周,没人再说话,没人再敢说话,卡特欠了欠身,扬长而去。
卡特走了,船还在,山民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发现船里还躺着两个人。
“活人?”
“他的同伴?”
船里,安士白、徐法承不省人事,卡特也没有管他们的安危,仿佛无足轻重。
“这两个活人先带走,那个西夷来者不善,快通知神宵真人、杏林君他们!”
山民们忙碌了起来,却发现两个阳人很重,好在阳气虚弱,十几个鬼勉强能抬得起来。
“这个白脸的也是西夷人吧……好重……”
“另一个家伙长得和我们很像……而且面孔还有些熟悉。”
“咦,确实,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模样……到底在哪呢?”
……
天,很阴。
南海十八鬼砦,望乡砦位于最北。
海上,一艘舢板缓缓驶来,船上,是秦昆一人。
为了猛鬼任务,他还是来了。
这个不借助鬼差之力,杀掉徐法承的任务,让他一度很纠结,很难受。
扶余山和茅山的关系,这些年非但没有势如水火,而且还在不断修补。两个宗门,千年的邻居,秦昆和徐法承,也有不浅的交情。
对徐法承越了解,秦昆心中就越佩服。
这个茅山道子无论从修养、见识、心性等方面都无可挑剔,但系统为什么要让自己杀了他呢……
所有不好的联想,都指向了卡特。
秦昆很惆怅,如果徐法承真被卡特弄成魔头,自己真的要动手吗?
“昆哥这几天似乎有心事。”
六只临身鬼被带来了。
虽然任务要求不让用鬼差,但秦昆划船水平不高,就带上了沉江鬼,然后牛猛几只鬼差非要跟来,以表忠心。
舢板有些拥挤,原本负责划船的沉江鬼资历太低,只能跳入水中推着船游泳。
船头,牛猛硕大的身躯霸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剥皮、水和尚、无头挤在牛猛身后,悉悉索索地讨论着。
“昆哥肯定有心事!”剥皮叼着草枝,从心窝里掏了掏,摸到了藏匿的花生,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吊死鬼吊在空中,慢慢降下,目光看了一眼发呆的秦昆,舌头卷起几颗花生喂入口中:“会是什么事呢?我记得主子一向比较豁达。”
在鬼差眼里,秦昆神经大条,不拘小节,很少有犯愁的时候,更不会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
水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据和尚判断,怕是望乡砦会有一些难以面对的敌手。”
“哦?厉害的鬼王吗?”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皆是错。”水和尚故作神秘。
牛猛闷声道:“阿水,你不是有法身眼吗?这也看不出来?”
水和尚无语:“牛哥,法身眼又不是禅心慧眼,怎么可能窥人心?而且,说的你能看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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