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大门紧闭，大白天的，里边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
“我去敲门。”
把小豆丁交给顾兮薇，江皓帆走上去拍门。
“有人在家吗？来看下门。”
拍了很久，大门才缓缓打开。
一个头发发白面色无神的老妪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看，“是谁在敲门？”
看到她，江皓帆皱起了眉头，嘴巴张了张，最后才喊出了一声，“娘。”
刘氏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总算是听着声音认出他来了。
她立即激动起来，大力把门打开，抓着他的手一叠声的道，“老二，老二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跟弟妹一起回来了。”
看着她的手，骨节突出，长长的指甲里都是泥垢，脚上的鞋子也不成对，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江皓帆和顾兮薇同时皱起了眉。
“弟妹？哪个弟妹？”
刘氏的表情有些忙然，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是老五的媳妇儿，小娘？”
江皓帆点点头，“是，就是小娘。”
顾兮薇怀里抱着小豆丁，淡淡的叫了一句，“江老夫人。”
刘氏循着声音看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视线定格在了她怀里抱着的小豆丁身上，
“这孩子是你跟老五的孩子？”
顾兮薇点点头，“是的，他叫江景灏，刚过了周岁。”
“景灏，叫奶奶。”
小豆丁明显的有些怕她，一个劲的往她怀里缩，不愿意叫。
顾兮薇也不勉强他，刘氏却很激动的伸手过来要抱他，眼看着小豆丁都要哭出来了，顾兮薇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挡了一下，“老夫人不必了，我们大老远回来舟车劳顿的，先进去吧！”
刘氏呐呐的印了一声，悻悻的缩回了手，“好好好，你们赶紧进来。
老五呢？老五，这回没有一起回来吗？”
“没有，他官务在身，不能回来。”
“那老二媳妇呢？她也不能回来吗？”
江皓帆又摇头，“不能，京城里的生意要她照看，又要照顾三丫头。”
刘氏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进了大门，江皓帆是现在里边扫视一眼，家里四处都是乱糟糟的摆放着杂物，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小豆丁捂着鼻子，小脸皱巴巴的。
“娘，臭臭！”
“景灏乖，不臭。”
顾兮薇伸手把什么东西抹在了他鼻尖下，小豆丁深呼吸了口气，小脸终于不再皱巴巴的了。
江皓帆看着刘氏，“娘，我爹呢？”
“他在房间里，你们进去看看他吧！也没多少日子了。”
刘氏唉声叹气的指了指房间，江皓帆，没有多想，直接就进去了。
顾兮薇犹豫了一会，也抱着小豆丁进去了。
房间里的气味更加难闻，就连江皓帆都不得不伸手捂住了鼻子。
大床上，江穆躺在上边，身体枯瘦，双眼无神，听到响声，表情迟缓的转过头来。
他倒是很快认出了江皓帆，干瘪的嘴角微微抽动，无神的目光盯紧了他，“老二，老五媳妇，你们回来了？”
两人同时点头，“回来了。”
江穆哦了一声，看着小豆丁，“老五没回来吗？这是你跟老五的孩子？”
顾兮薇再次点头，“皓枫没有回来，他叫江景灏，今年刚过周岁。”
“没有回来呀？”
江穆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失落，话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看他那难受的样子，就连小豆丁都有些被吓到了。
顾兮薇让江皓帆抱着小豆丁，她给江穆把脉。
江穆直接把手缩了回去，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不用把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有几天可活了。”
江皓帆下意识的摇头，“别这么说，弟妹医术高明，你让她看看，会没事的。”
江穆再次摇头，性格一如既往的固执，“不用了，我说了，没几天可活了。”
本来以为，这一趟他们会一起回来，结果却只回来了他们俩。
江皓枫没有回来，江穆心里充满了遗憾，却又无可奈何。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这几年来，他尝到了后悔不已的滋味。几个孩子当中，他觉得对江皓枫最为亏欠。
要不是当初他们把事情做得太绝，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步，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罢了。
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顾兮薇状似不经意的道，“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皇上恰好指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给他，事关国家大事，无奈之下只能我跟二哥回来了。”
江穆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原来不是他不愿意回来看他，只不过刚好跟国家大事撞在一起了。
意识到这点，江穆心里虽然有遗憾，可到底是被冲淡了一些。
“江皓尚呢？他们都没有回来？”
江皓帆对这个问题完全不报什么奢望，江穆当下就不说话了。
很明显，他说对了。
江皓尚跟他那个宝贝儿子根本没回来看过他们一眼，哪怕他现在就要死了。
“我要去找他！”
江皓帆的脸色黑沉沉的，一向老实的他脸上都带了煞气，话刚说完，转身就走。
顾兮薇拦不住他，只能叫两个人跟着他一起去。
不过她知道，江皓帆这一趟绝对会无功而返，非旦叫不回江皓尚，反而会遭受一番侮辱回来。
她没有多说，抱着小豆丁又出去了。
招呼一起回来的侍卫把行李都搬了进来，开始整理卫生。
她刚刚瞧过江穆，知道他自己说的没错，确实是气数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既然她们现在暂时走不了，那总得收拾好睡的地方，她倒是无所谓，小豆丁却不行。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又看了看跟着她身边转来转去的小豆丁，刘氏的眼光巴巴地跟着转动，很想去抱小豆丁。
但小豆丁很怕她，一看到她走过来就跑开，刘氏只好悻悻地收回手，长吁短叹。
顾兮薇只当没听见。
好不容易收拾完天色，已经擦黑了。
顾兮薇捶了捶腰，抬头看着幕色，心里想着江皓帆怎么还没回来？
这都去了一下午了，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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