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般地李沐子诧异,老天既然让她从现代穿越到大夏朝,作为养兽宫女生活了这几年,为什么又要再次剥夺她的生命?
仔细想想,难道是自己生活太安逸,只喂喂猫,逗逗猫,溜溜猫,而没有去轰轰烈烈,精彩纷呈地去勾搭皇帝,搅乱后宫,所以他老人家看不过眼?
无论如何,她是真的死了吧。
即便她安守本分,也一不小心被搅入了云波诡谲的局势。那女人轻易地一挥手,她就被处死了。
她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是在“宫花寂寞红”的古代皇宫呢。
这一次,应该要真正下地狱了。
或者是入天堂?
脑袋犹如被人绞紧一般地疼起来,不过三次呼吸的时间,她就从人冷汗涔涔地漩涡里脱身,头晕目眩地抬起眼。
入眼犹是覆着琉璃瓦的红砖宫墙。
“啊呀,云侍御”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裙边被什么一绊,让她整个人向前倒去,然后是纷杂的惊呼。
前边人像多米诺骨一样的倒下,吵闹的景象萦绕在耳边,身体先是剧痛阵阵,而后陡然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淑妃正坐在肩舆上,惬意地看着最新一批入宫的侍御战战兢兢地自底下走过,那不时仰望欣羡的眼神,深深取悦了她。
她招来自己最信任地宫女嘉兰,微微倾身:“今次的选秀……”
嗓音如流水,静谧而温柔。
猝不及防地,座下的肩舆倏尔一倾,整个向前翻倒,女子鬓边簪的珠宝累丝朱鸟的发钗即刻滑了出去,“啪”一声碎在地上,她轻呼之下抓住了紫檀木制的护栏,秀长的指甲嵌折进些许,疼地断裂开来。
幸好椒风宫的宫人最是有序,后头两个被撞的一晃,立刻双脚下蹲使重心向下,跟地上一扎,又稳稳当当地扛稳了,一抹额头,满是冷汗。
淑妃眼底划过一丝浅淡地阴狠,指尖的疼痛仿佛全然不在,温声问:“是谁?”
正将发钗捡起的嘉兰一个哆嗦。
她最知道娘娘的脾性,如今娘娘问的不是“怎么回事”,而是“是谁”,可见是动了真怒。就是意外,也要找个人来当替罪羊,好让娘娘泻火。
恰好身后“云侍御”这般地呼声连连传来,她回望一眼,那个众人口中的侍御膝盖磕地,正昏昏扶着额头想站起来。
而她身边围了一圈新人,皆是站立在那儿,神情各异地看着她。嘉兰定一定神,快步走到肩舆旁,回话道:“娘娘,是一个莽撞的侍御,姓云。”
“叫她随本宫先进来,其余人外头候着。”
嘉兰听毕一福身领了命,眼见着娘娘的肩舆抬到春怡宫跟前,方用帕子托了那一根金镶宝发钗,走到新侍御们的跟前。
新人里的孙朝思抢先一步,十分担忧地问:“这位姑姑,不知方才那位娘娘可有妨碍?”
嘉兰看见她眼中飘过的一缕得意,是冲着刚刚站稳的云侍御去的,心下了然。
无论如何,冲撞了仪仗的到底是这位云侍御,甭管人使的什么招,眼下倒霉顶缸的也只能是她了。
按品级,嘉兰比她们还要高一级,即便她们未来是主子,如今也不用行礼。她点了点头以示知道对方的关心,神情带着淡淡的傲气:“淑妃娘娘唤这位云侍御先行入殿,还请各位侍御在外稍等。”
众人一听是淑妃,当即对她又恭敬了不少。而对那道命令,不少人幸灾乐祸地表明完全服从上命,倒还有几个眼里关怀。
嘉兰也不管,只将那步履踉跄,瞧上去撞的晕晕乎乎地云侍御带进了春怡宫的侧殿。
富丽堂皇的殿内,除了自家娘娘,两边下手还各自坐着汪婕妤和钱丽仪,此时正抢着功安慰娘娘。
“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竟敢冲了娘娘的仪架。”钱丽仪忧心忡忡地蹙着一双柳眉,神情间的愁思再真切不过,“娘娘喜好事事从简,一贯是不戴护甲的,这回伤了手不知皇上要怎么心疼呢。”
“可不是!偏趁着娘娘的肩舆过殿的时候闹,谁知是不是蓄意的。”汪婕妤立即接了话,只是掩饰的功夫不到家,偶尔露出的好奇意味让这关心显得不真不实。
“依我看,这帮新人就没个能省心的!”
座上偏是淑妃这个当事人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愤气恼,只是悠悠听着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为她出气。
她持一盏香茗,双眸微阖,端坐的姿态舒展,犹如江南桥底的水波悠韵,风流婉转。
被再次穿越地事实震惊了的李沐子晕着头,摇摇晃晃地跟着一个宫女迈进宫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云露给淑妃娘娘问安,娘娘万福金安。”
事实上,她没觉得有丝毫放松,反而全身一凛,心里没有片刻的犹豫挣扎,深谙礼节的跪了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露,就是她这具身体的名字。
刚刚她晕眩不知周遭事的那一会儿,就是因为全盘接收了对方的记忆,信息量太大,不得不快速地在脑海里寻找当前需要的信息。
幸而这不是她头一回穿越了,比起第一次,实在不知好了多少。她接受的还算从容快速。
眼下的情形,显然也不允许她弄不清状况。
“托你的福。”
淑妃淡然含笑的一句话,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愤慨情绪,性子直接的汪婕妤当即冲李沐子一顿劈头盖脸的骂:“金安,金安,你把娘娘的肩舆都撞翻了谁能金安。不过是个新入宫的小小侍御,谁给你撑的腰让你在宫里头也敢横冲直撞?今儿撞了娘娘,改日再撞了皇上,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你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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