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尉的时候,赵嘉仁每个月参加三次朝会。当了官家之后,赵太尉就得每次参加朝会。
现在的朝会变了。首先是朝九晚五,不再是那种天没亮就出发的形式主义。其次就是权责分明之后,参加朝会的人开始变少。最后一个变化是恢复了唐代的传统,这帮与会官员们都有了座位。赵太尉选用长条桌开会的模式,与会的官员不仅有了座位,还能在桌案上摆开纸张,用蘸水钢笔或者铅笔写写画画。
“这次要讨论的是预算执行审核。各个部门都拿到了预算,每个季度都要进行审核。”户部尚书徐远志讲述着他的工作。
面对口沫横飞的户部尚书,大部分其他部门的人表情都不怎么好。拿到钱当然好,而被人审核监督,那就大大的不好。虽然知道被审核是注定的问题,可大家还是不希望被审核。若是能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而且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那可就太好啦。
徐远志讲完他的工作之后,新成立的教育部部长刘猛说道:“我们要在各路各州建立教育厅和教育局。这就有个权限问题。这些教育厅和教育局是直接归朝廷管,还是上下级关系。”
这个问题实在是问的好,大部分官员的脸色都不好看。礼部尚书熊裳就不用讲了,虽然礼部并不存在所谓下级单位问题,可礼部原本是管科举考试学校的,当下赵太尉虽然没有剥夺礼部的职权,但是教育部管制科,而现在大部分人学生,特别是99.5%以上的娃娃都去上了教育部开办的学校。若是这么发展下去,十年后大概科举学校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至于别的部门,刘猛的话等于是告诉他们,之前大宋的制度要面临挑战。因为大宋并没有行省的概念,路在大宋只是个所谓的上级单位。譬如赵嘉仁当过福建路提点刑狱,而这个提点刑狱衙门仅仅是个衙门,他并没有直属的各州、县的派出单位。也就是说,赵嘉仁赵提点在那个时候只能自己努力跑着办公。
若是按照刘猛所讲,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大宋福建路提点刑狱衙门下面就会有福州提点刑狱衙门,泉州提点刑狱衙门,这些衙门负责各个州的税收以及检查工作。包括县里面也会有这样的单位。大宋传统制度就会发生全面变化。
“由各州各县办学有什么不好?”前松江府知府,现在的杭州府知府文天祥问。
“因为没办法直接监督预算执行。”刘猛笑道。
“难倒就如此信不过官员么?”文天祥没好气的说道。
“文知府,我觉得你不妨去海事局去做一段。在那边你会学到一样东西,没有什么人是可以无条件相信的。在利益面前,在不受监管的条件下,任何人都会把钱往自家腰包里面塞。就算是有监管,也不能听之任之……”
“刘部长,我当然知道这些。我大宋制度里面不允许各个部门掌握绝对权力,就是可以互相监督。若是各路长官在各路一言九鼎,能够任免各级官员,那一路岂不是成了他家的。所以你说的那个监督的事情恰恰就是分权。”文天祥慷慨陈词,好好的给刘猛上了一节大宋官员制度的课程。
那些进士出身的官员脸上都显出了光彩,特别是与教育部唱对台戏的礼部。礼部尚书熊裳觉得扬眉吐气,仿佛痛斥刘猛的乃是他自己。
刘猛本想也打断文天祥,然而他看到赵嘉仁赵官家微微摇头,就硬生生憋住。等到文天祥讲完,刘猛才说道:“你说的是怕官员胡作非为。在我看来,官员不干活也是需要监督的大事。而且监督并不那么简单,文知府,我大宋有招标制度,那些官员把工程交给他的亲属,再层层转包。这等事情一定要事先准备!”
话说的这么明白,那就是坏了规矩。听了刘猛部长的话,朝堂上暂时沉默了。这种破事非常容易理解。我大宋是有招标制度的,因为没有国营的建筑公司,所以搞建设要招标。因为没有特别的国营农场,搞土地承包要招标。
大宋的国营企业与其说是国营企业,倒是不如说是由朝廷把持,有皇家身份的行业垄断行会。这个玩意已经因为蒙古南侵而被摧毁。赵嘉仁赵官家依照自己所见到的制度建起了全新的国营企业,这些企业承担了大量生产。所以招标制度还在,然而招标对象就大大不同了。那帮以前的私营企业日子就变得不是那么好。特别是有渠道的进士官员。
“水至清则无鱼!”文天祥开始开口了。
此时在礼部尚书熊裳眼里,文天祥文知府的身影高大的简直能够支撑天际。若是别人,大概是没办法如此深沉并且坚定的说出这种话来。
文天祥继续说道:“人人皆有求利之心。若是不给人赚钱,那并非是正道。”
刘猛对于这种话早就有应对,反倒是文天祥对制度的描述更难对付。文天祥的话不多,说白了就是那套不要“与民争利”的套路。因为很多项目工程都是由进士家族来组织人力参与的,若是采取那么严格的审查制度,国有企业就可以全面压倒私营企业。进士家族们的利益就大大受损。文天祥觉得不能过份削弱民间。
就在争论即将爆发的时候,赵嘉仁开口了,“这些倒是没什么大事,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完成学校的建设。那些孩子们晚一年上学就被耽误一年。若是能够六岁上学,小学六年,他们就十二岁了。一般来讲这个年龄还可以上个初中。即便是出来干活谋生,好歹也上完了初中再说。所以我不觉得此时可以拖拖拉拉。”
对于赵嘉仁赵官家,他要的是大量生产出学生的学校。即便是学业不那么完备,先干起来再说。只要学生们能够接受教育,那就比在家放羊要好得多。赵太尉早已经没有那种求全责备的心思。
“那就更不能求全责备了。”文天祥顺杆爬。
“权宜之计不是永久制度。此事可以权宜,却必须有个日程。”刘猛也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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