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佑六年四月,李鸿钧远远看着挂着蒙古旗号的巨大船只,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船上各种口令不断,接战前的警钟更是响个不断。然而李鸿钧这位福清县穷苦读书人家庭出来的三十岁中年男子却充耳不闻。
这是李鸿钧参加的第一次战争,也是他第一次抵达淮南东路这么靠北的地方。李鸿钧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让晴朗的天空仿佛被蒙上一层灰色。
一支有力的手按在李鸿钧肩头,李鸿钧扭头一看,却见福建路提点刑狱赵嘉仁的右手就搭在李鸿钧肩头。片刻间,李鸿钧觉得眼前的灰色烟消云散,整艘船上鼎沸的人声也传入他的耳朵里面。
收回手臂,赵嘉仁扶着栏杆向下看。所有炮组人员全部到位,操帆手也都到位。战斗部队此时已经上了甲板,大概只有厨师这种非战斗人员才留在船舱里面。
贾似道记得之前他与赵嘉仁的谈话,那时候赵嘉仁还只是福清县县尉。年轻的赵嘉仁预言了蒙古人南下之后,向贾似道表示将会在战争中支持贾似道。蒙古南下之后,益都(山东)行高官官李璮也南下,进攻海州与涟水军,并且在海上击败了宋军水师。于是两淮安抚大使贾似道上表朝廷,请福建路提点刑狱赵嘉仁前来助阵。现在,赵嘉仁以及赵家船队的精锐集结在这里。
伸出左手挥了挥,赵嘉仁的亲随立刻递上一个喇叭筒。赵嘉仁拎起喇叭筒喊道:“全体都有!立正!”
四月的海州,也就是后世的连云港此时阳光明媚,东南风并不算烈,船只很惬意的轻轻摇摆,水手们可以很自若的站立在甲板上面。
“全体都有!立正!”宣传委员巨大的吼声传遍了全船,片刻后,所有水手们都在岗位上立正。除了少数人,譬如第二近战战斗队队长月莲微微打了个哈欠,用手轻轻理了鬓角的一缕长发。绝大多数参战战斗的人员都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战争,他们都认真的等着听赵嘉仁的战前训话。
“你等并非今日才随我出海打仗,自然知道我们所到之处,还无人能敌。”赵嘉仁声音洪亮,通过喇叭筒,足够让全船的人都能听清楚。“我等打仗讲的是纪律,大家已经苦练数年,此时要做的只是怎么练的就怎么用。今日在船上的,都是自愿前来。既然敢来这里,便不要多想。大家都知道,想太多,反倒是死路一条。”
全船上紧张的人可不止李鸿钧一人,大家面对海盗已经打出了经验,打出了信心。然而对面出现的八条蒙古军大船无一不是看上去就有五六千料的大船,比起此次前来的四艘赵家船只大了许多。光是看到那些庞然大物,众人就无法不紧张。
“我告诉你们,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送死。只要我们怎么练的怎么打,今日就必然全胜。等你们老了,在家烤着火吃肉的时候,你们的孙子会问你们,宝祐六年打仗的时候你们在做。你们可以挺起胸,大声告诉你们孙子。宝佑六年打仗的时候,你们跟着福建路提点刑狱赵嘉仁在海州外海上大杀蒙古人呢!”赵嘉仁说完之后,发觉部下们并没有如同电影里面听的热血沸腾。他也不在意,反正他该说的已经说了。
赵嘉仁对下面打了个手势,见到示意的宣传委员随即怒吼道:“杀!”
“杀……”下面的应和并没有如同以往那样整齐有力,有些人满心想法,晚了一两秒才想起跟随着喊叫。
“杀!”宣传委员继续怒吼。
“杀!”所有船员都跟着喊起来。此次效果不错,
“杀!”宣传委员再次怒吼。
“杀!”所有船员的应和又整齐又有力。
赵嘉仁喊了最后一嗓子,“准备战斗!”就把话筒交给了身边的亲随。仿佛是在应和旗舰,没过太久,其他三艘船上也隐隐传来‘杀’的共同呼喊。这呼喊意味着舰队进入了战斗状态。
对面的蒙古水军八艘大船排成一排向着赵嘉仁的四艘船只前来,一直跟随着赵嘉仁船队的两淮路几艘战船飞快的‘按照’战前制定的方略离开战场。
赵嘉仁下令,“抢占上风头,绕到蒙古船队侧面去。”舰队四艘船组成的船队随即服从了命令。赵嘉仁专心指挥战斗,那帮有了些初级物理学以及几何知识的人员已经能够合理的操纵船舵。
命令得到了很好贯彻,赵家船队只要和敌人侧翼相对,就能够充分利用侧舷火炮给敌人凶狠的杀伤。船队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走着之字形,准备抢占上风头。
没想到蒙古船竟然采取了同样的抢占上风头的战术。中国式硬帆非常好操作,可以轻松的吃八面风。看着蒙古船队有些笨拙的执行了正确的决定,赵嘉仁忍不住赞道:“不错么!”
在赵嘉仁知道的南宋史,还有他在南宋时代得知的战争结果。蒙古虽然作为北方政权,他们的水军对上南宋水军的时候根本不虚。此次蒙古海船的应对就能看出这帮蒙古水军队训练水平很高。
“校长。接下来怎么办?”李洪钧也看出问题所在,急忙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嘉仁笑道:“既然蒙古人比占城海盗强,我们就不要用打海盗的经验来打蒙古人。他们和咱们抢风,咱们就和他们比着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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