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和陆臻去看电影,向来絮絮叨叨的她踌躇满志地说着最近的忙碌生活,为了一个那个坚持多年的目标,努力着的她,看上去充满了力量。戚子不断反省着自己的无所适从,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走,猛然抬头,眼前那白晃晃的,不就是练习室的那扇大门?
好久没有过来了,推开门,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中布满了飞尘。
除了尼安的鼓架,小舞台上什么都没有。怀念当初在这里排练的很多片断,此时此刻,大家都在哪里?做着什么?如果能够同时回到这里,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戚子上前,把鼓擦干净,拿起鼓槌,学了那么多曲子,脑中跳出的却只有那么一首。戚子顺应自己的情绪所致,通过鼓点流畅地传达出来。忧伤、无奈的情绪贯穿了她的身体,这样强烈的感觉……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这段旋律,是尼安为夕亭做的,即使她对他没有流露出丝毫感情,可是,尼安却对她却寄予了义无反顾的爱。
戚子叹息着,静静走出教室,却在门口看见愣在那里的尼安。
他……都听到了吗?为什么没有指责?没有怒火?戚子心中惴惴不安。
尼安依旧没有开口,脸色凝重地看着戚子,慢慢走出她的视线。
这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重逢。
戚子赶忙追了上去,默默地跟着尼安向大街上走去。她意外地发现,尼安不像往常那样,一个人远远地走在前面,而是慢慢配合着自己的脚步,始终走在身侧。
“对不起。”既然知道了他的心事,戚子更明白自己的举动,一定再次伤到了他的心。任意妄为的他,目中无人的他,面对夕亭却掏出真心来对待、来宠爱,没想到收获的却是她的犀利、冷漠、无视。戚子也不明白这一点,自己眼中的夕亭,是那样热情、博爱,可面对如此喜欢她的尼安时,她竟然会走到截然对立的另一面。
尼安淡淡地问:“最近还好吗?”
心中却翻天蹈海。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已经不介意了,可是听到自己那份深情挚爱,赤裸裸地通过音乐呈现,他还是觉得很受伤、很震撼。
“对不起……”看见他强忍悲伤的样子,戚子的声音变得更低。
被她看破心事,尼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们的本质是如此相似。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视戚子,“同样生活在不美满的家庭里,我们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因为,你生活在真实的残酷里,习惯默默承受周遭席卷而来的风浪,努力感受仅有的幸福;而我,生活在虚幻的幸福里,总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拨开假象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想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接受任何安排。”
是因此才喜欢上夕亭姐的?我们总想变得潇洒些,抛开一切,可是背负了那么久,那些记忆早就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了。而夕亭姐,那样自我,那样洒脱,轻轻松松就做到我们理想的样子。如果能和她在一起,一定可以从痛苦的现状中摆脱出来。你是这样想的?
戚子无关痛痒地说着:“所以……你拒绝做医生?”
尼安点点头。
“不和谐的家庭,容易创造心灵扭曲的小孩,无论是叛逆的你,还是无所适从的我,都只是这一切的牺牲品。”她心里在乎的又岂是这些陈年旧事?真正让她痛彻心肺的,是令她摒弃一切痛苦,奋不顾身地爱上的这个人呀。
爱?……是的,爱。
看见她伤心的样子,尼安不禁深深自责,为什么要把难以自愈的痛苦追加到已经不堪重负的她身上,她需要的是更多的安慰、关心,而不是双倍的痛苦。
尼安走上前,轻轻抚摸戚子的长发,顺势牵起了她的手:“我送你回家吧。”
难得的温柔,由指尖蔓延开来。戚子心潮澎湃,不知道自己的心事是否已经为他所察觉。直到走到家门口,她才渐渐恢复了常态。
尼安慢慢松开了手,转身离开。
这一走,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尼安!”戚子从背后叫住他。
他回过身,注视着她,眼神里充斥着……期待?
“我……”戚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句话牵动的远远不止面部的几块肌肉,而是……“我爱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尼安目光如炬,烫得戚子的心口热得发痛。没多久,他收回目光,无声离去。留下戚子,只能幽幽地走进门。她并没有注意到,母亲正坐在大厅里,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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