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办公室里,静谧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在冯一凡热切的目光里,高非缓缓的抬起头,异常艰难的说出五个字:“我加入你们!”
“高非同志,我代表组织欢迎你!”
“谢谢……”
“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军统上海站行动处处长。”
“非常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埋在敌人心脏里的一颗钉子!”
高非在极短时间里,做出了他人生的重要抉择,一时之间还没有转换好身份,望着冯一凡的喜形于色,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就这样加入了共.产党?
冯一凡从兴奋中冷静下来,他看出了高非的神情有些恍惚:“你在想什么?”
“哦,没想什么,我就是在想……怎么才能把你救出来。”
“不用管我,从参加革命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既然是斗争,就要有人流血,就要有人牺牲,这算不了什么。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要隐藏好你的身份!在情报战线上,你比我重要十倍、百倍,你明白吗?”
高非心里很感动,他听到、看到太多明争暗斗,你抢我夺的丑恶行径,像这样具有纯粹信仰,一心为了团体利益着想的斗士,在国民.党内部真是少之又少。
“可是,如果你牺牲了,我不就成了断了线的风筝,谁能知道我的身份?我怎么和组织取得联系?”
“我会把联络暗号告诉你,到时候你找机会和上级接头,就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
高非摇了摇头:“上级或许会认为我对你严刑逼供,逼迫你说出联络暗号,那样的话,我不仅没办法证明自己,而且还会让组织误解你已经变节投敌!”
冯一凡也随即想到这一点:“这,这可怎么办……”
高非打量着冯一凡乱糟糟的头发和胡须,忽然笑道:“冯先生,你现在的模样想要认出你,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冯一凡:“是啊,一年多没理发,没刮胡子,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何况是别人。”
高非的目光若有所思:“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也许是一件好事……”
冯一凡:“你有什么想法?”
高非:“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
冯一凡眼睛一亮:“你是要找人替换我?”
“关了一两年,监狱里你这样造型的犯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
“……办法虽然不错,可是,我们总不能滥杀无辜吧?”
“一百多名犯人,难道就没有一个该杀的人?”
…………
高非让人把冯一凡带下去,按照名册继续一个接一个审问。
关押在小沙渡的犯人,其实早就应该被释放,他们是被日伪逮捕,本身就是站在国.民政府这一边。只不过各位长官们都在想着如何捞油水,加上官僚作风的拖沓,这种无利可图的地方,自然是被所有人理所当然的忽略。
审问的进度很快,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释放一名犯人,临近三点多钟的时候,已经释放了七十多人。
高非:“叫下一个进来。”
杨志雄拿着名册喊道:“把黄大新带进来!”
一名犯人走进办公室。
“黄大新,崇德女中老师……你是哪一年入狱?”
高非翻阅着手边的资料,可是半天没有等到回答,他抬头一看,黄大新身体颤抖着,眼睛里噙着泪水,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
这种场面,在今天已经发生过十几例,很多犯人听说被无罪释放,都激动的放声痛哭。
“黄大新,你先冷静一下,有话慢慢说。”
“我,我在这熬了三年,终于把你们等来了!长官,我真名叫黄友达,是中统的情报员!”
高非心里一动:“你是陈靖恩的部下?”
黄友达:“是。陈站长撤离上海,我没有了上线,心想着安心潜伏等待时机,没想到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游行中,被宪兵队逮捕一直关押到现在。”
单从外形来看,蓬头垢面的黄友达和冯一凡几乎没有太大区别,用他当那只‘狸猫’,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他或许也不该死,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人要成为牺牲品!
“黄友达,你跟别人说过你的真实身份吗?”
“没有!保密纪律我很清楚。”
“日本人已经投降了,你为什么不告诉郭监狱长,你是中统的人?”
“他原来是汪伪的监狱长,说实话,我信不过他。”
“你做的很对!……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出了监狱大门,沿着左手边的小路一直向南,就是你们中统上海站的方向。”
“多谢长官。”
高非:“来人!”
杨志雄推门走进来。
高非:“这个黄大新没问题,立刻释放!”
杨志雄:“是!……黄大新,走吧,你自由了!”
高非看着黄友达一步三回头的走出监狱大门,回头对跟在他身后的郭仁义说道:“你派几个人拿着铁锹,跟我去处决一名犯人!”
郭仁义很惊讶:“处决犯人?处决哪一个?”
高非:“马二!”
郭仁义:“高处长,马二难道是……共党?”
高非看了他一眼:“想要坐稳监狱长的位置,就要学会把嘴闭严!我是在执行秘密公务,这种事你也想知道?”
郭仁义连声说道:“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高非:“大白熊,我去办正事,剩余的这些犯人,你随便问一问得了……这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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