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对于这家造船厂有多么重视也不难想象,为了惩罚新嘉坡当局的行为,为了他的造船厂计划顺利实施,包令相信,他或许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就好像这几日的流言,对英商进行大规模的报复性惩戒。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大英帝国要做出怎样的反应?要再次挑起中英之战么?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今对中国作战,怕很难得到在华贸易的商人支持,而且以粤军的装备水平,若想攻陷广州城,最少要从英伦本土调动数万陆军,更会是一场极为残酷的战争,女王陛下大概不会轻易批准这样一场战事。
包令轻轻叹口气,肥胖白净的身子慢慢从浴缸中站起,顺手围上浴巾。
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谁又能猜到?明天和他的会面,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
荷花楼听雨轩。
足能容纳几百人的巨大房间,铺着厚厚的红色法兰西地毯,只在水晶般蓝玻璃落地门窗前摆了沙发茶几,东壁上挂的气势磅礴的千里江山水墨画,站在这空旷无比的大厅中,那种权力的威压扑面而来,令人油然升起敬畏之感。
可显然,坐在沙发上的蓉儿早习惯将这大厅当作游乐场,小身子坐在宽大无比的金色沙发里,更显的小胳膊小腿,明秀可爱。
她穿着宝石蓝绸缎小睡衣睡裤,丝绸轻软顺滑,坐在沙发里的她没老实,动了几下,睡裤就被蹭起,露出半截晶莹可爱小腿,加上小脚丫上的黄缎子绣花拖鞋,得意的一颠一颠的,绣花拖鞋缀的可爱黄绒球跟着就跳呀跳的,看得叶昭一阵好笑。
难怪她得意,昨天考试算术课,她得了满分。
叶昭翻着报纸,在琢磨明天去香港的事儿,红娘已经回了梧州,等火箭制造完成,自有人联络。
说起来,红娘以广西一隅之地,直面云贵重兵、僧王劲旅,更将僧王牢牢钉在梧州令其不能前进一步,其名头真不是盖的,胆识武略,巾帼无双。
换作自己,同样的人马同样的军备,只怕早就一败涂地,想想都有些汗颜。
看着得意洋洋小嘴吧嗒糕点的蓉儿,叶昭又是一笑,遇到烦心事的时候,见到蓉儿,心情自然而然就会开朗起来。
“相公,明天教授要家访,怎么办?”蓉儿突然想起了发愁的事儿,努力咽下糕点,皱着小眉头问。
从小的教育使然,蓉儿不喜说谎,家庭资料都是相公虚报的那没办法,可要说要她主动去同女教授说甚么家里没人呀之类的谎话来搪塞,她可做不出来。
叶昭微微一怔,说:“哎呀,明天我要去香港,这可不巧了。”说着就叹气摇头。
蓉儿见相公满脸遗憾的模样,就劝说道:“那没法子,相公大人做大事,不能为了蓉儿轻慢国事。”她自不知道叶昭遗憾的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同那女教授聊聊蓉儿在学校作为小学生的表现,想来极为有趣。
蓉儿若知道他这不像话的相公心里真正想法,只怕会想用自己的小贝齿狠狠咬他一口。
叶昭道:“那就叫金……”急忙顿住,差点说出叫金凤扮你母亲,心里大呼好险,要说蓉儿发育晚,金凤又一派富富贵贵的艳妇风情,说是蓉儿母亲想也有人信,可别说真的去扮,就这说出来也太不像话了,再口没遮拦也不能没了尊卑。
改口道:“叫金凤陪你去泰和行,父母相公都不在,就说由相公如夫人述说家里的情况即可。”
想想也好笑,现今这家访制度确实很有帮助,可以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是一方面,最主要可以借助家访影响其家人,坚定其家人助学员求学之心。
可想想,自己府里派出个二夫人来向女教授听取大夫人的情况,二夫人这小心谨慎就不提了,若女教授说大夫人半点坏话,只怕最先动怒的反而是二夫人。
想想这场面都令人笑喷,这蓉儿的老师,可不知道会不会以为这家子都是失心疯。
可惜啊,这么好玩的事,自己却无福得见。
蓉儿哪知道相公的龌龊心思,点点小脑袋,也只能按照相公说的办,总不能把姐姐请来,那只怕没说两句,姐姐就要砍了教授的头。看着相公,关心的问道:“明日要早起么?”
“是啊。”叶昭脸就苦了,现在也就在蓉儿面前,能装作一副怕吃苦头的样子,令小蓉儿怜惜自己。
果然,蓉儿也跟着发愁,相公第一爱好就是睡懒觉。
“那,今天早点睡吧,这就去睡。”蓉儿小身子从沙发上跳下来,就拉住了叶昭的手,说:“今天您先洗澡,蓉儿晚些洗。”
啊?叶昭这次是真苦脸了,这,这般早又哪里能睡着?这,这可真要受尽煎熬了!
……
今年是英维多利亚女王登基二十周年,香港如同日不落帝国在全球的殖民地一般,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活动。
虽然几个月过去,但香港街头仍然一派欢庆气氛,西营盘南街乃洋行聚集地,在洋行两边阳台帘子下,布置着漂亮的灯饰,正门上方。悬挂着代表各洋行的徽章旗帜,旗子以金线绣在织锦上,图案从英女王加冕的王冠,威武神气的海狮,到中国贸易的帆船等等,各自炫耀海外经济的成就。
而包令对于叶昭的来访也极为重视,他礼服上挂满了闪亮的勋章,戴着插羽毛的大礼帽,和叶昭同乘马车,直奔花园道口的操兵地检阅海陆军,举行阅兵典礼,然后以铜号乐队为前导,四匹白色骏马拉的豪华马车穿街过巷,直奔总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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