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有令郝摇旗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口,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乱糟糟整队的郝摇旗部军兵。
城头的一面红旗高高扬起,又用力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三面围来近一万三千余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一万一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三面交叉射击的燧发鲁密铳,那黑洞洞的枪口,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更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瞬间弥漫了整个阵地,一万一千五百余颗颗粒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仓皇不安的郝摇旗部猛扑而去。
三面射击,躲无可躲,对于这些被围的郝摇旗部士兵来说,几乎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无数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敌军营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顺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小型盾牌的顺军,碰巧挡住铅弹的流寇,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纷乱无措乱哄哄如一窝蜂般的自家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三面交叉射击,在距离这般之近之机,至少造成了近二千名流寇当场死伤,死伤率相当惊人。整个流寇阵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不许乱,全军集结向后突击,一定要冲出重围!”
见到军队阵型愈发混乱,郝摇旗怒气填胸,冲着那一众手下厉声大吼。
他的亲随护卫立即出动,飞舞腰刀四下砍杀溃逃的军兵,好不容易,整个阵形才稍稍恢复。
在郝摇旗部军兵阵型散乱指挥失措之时,唐军的第二轮火铳三面交叉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一万两千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无数颗铅弹,象夺命的死亡蜂群,又造成了一千多名郝摇旗部军兵的死伤。
一颗铅弹高速飞来,啵的一声轻响,把郝摇旗旁边一名护卫脖子击穿,喷溅的鲜血溅了郝摇旗一脸,骇得他失声尖叫,十分狼狈。
至此,郝摇旗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向前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流寇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皆早已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这时在阵中,被护卫紧急保护的郝摇旗,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冲到后面的唐军骑兵之处,就开始又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这些无用的混蛋!
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丢脸至极!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郝摇旗气急败坏,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骑兵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郝摇旗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手下军兵,继续前冲,攻到骑兵伫立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四面被围,到处挨枪,却还只能向后冲击以求活命,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骑兵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从这些微型坦克一般的骑兵中杀出一条突围的血路,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敌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郝摇旗的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郝摇旗这般近乎穷凶极恶地下令,倒也对这一众手下军兵,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威慑力,调动起了他们极为强烈的求生欲。命令方下,两千余名骑兵首当其冲,率先朝对面已然列阵摆开的唐军骑兵,呼啸冲去。
郝摇旗部的骑兵刚刚起动,已排好战阵的唐军骑兵,亦同时出击。
最前面的三千余名玄虎重虎骑,排成组织熟练而精密的楔尖,率先向前突击,后面的飞鹞子轻骑兵紧随其后,组成了粗大而宽阔的楔尾。
从天空下望,突击的唐军骑兵有如一根黑色的尖刺,向对面半圆阵冲来的郝摇旗部骑兵猛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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