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群中,也有认出李报国的,一个个便喊起他的名字。
“三弟倒是和这些江湖人相熟。”
李报国身边,骑在披甲战马上,带着红色獠牙鬼面,穿着天策战铠的校尉,轻声笑了一句,面具之下,传来温和语气。
他对李报国说:
“看来,三弟这些年,在洛阳确实是挣了番名声,我就知道,我家三弟乃是英雄好汉,不管在何处,都是人中龙凤。”
“二哥别取笑我了。”
李报国抓着马缰,低声说:
“此番若不是二哥引军来救,我怕是要死在昨夜战阵里,还得感谢二哥救命之恩。”
“啧啧,六年不见,你倒是圆滑了些,也虚伪了些。”
那天策校尉骑在马上,身形挺直,他捎带不满的说:
“你我,都是在大哥看护下一起长大,虽无血缘,但被义父收养,那就是自家兄弟,自家人之间,还需说这些?”
李报国哈哈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看向后方马车,王都尉和天策老卒的尸身,都放在马车中,一起待了六年的长辈,离世如此突兀,让李报国哪怕打了胜仗。
但此时心情,也实在是好不起来。
那戴面具的校尉,眼见自家弟弟情绪低落,便换了个话题,说:
“报国,你之后打算如何做?要跟着二哥回关中吗?大哥和义父,都时常念叨你呢。”
“我当年没错,也不认错。”
李报国倔着劲,低声说:
“我知义父爱护我,但我才不向他赵彪认怂,这洛阳一战,袍泽战死于此,我要留在洛阳,重建我天策老营。
王叔为护洛阳而死,我便继承了他的遗愿,此后就守在这洛阳!我哪也不去!”
“唉”
骑马的校尉叹了口气。
他甩着马鞭,说:
“行吧,打小你就是这脾气,我也劝不得你,我回去之后,对义父说一说,以你昨夜战功,以你身份,做个洛阳都尉,也是够格了。”
“二哥,还有一事。”
李报国对自己二哥说:
“洛阳大营,昨夜一战,伤亡颇多,我想求义父给我道军令,许我在洛阳招兵,也不多要,三千人足矣。
北朝狗觊觎中原,此番攻了洛阳,虽大败一场,以后却也定不会罢休。
总不能,每次都让二哥你率军来救吧?”
“这事怕是难。”
那校尉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着洛阳城墙垮塌的那一段。
他是久经战阵之人,心思坚若磐石,但眼见这厚达十多丈,高达十多丈,堪称天下雄城的洛阳城墙,被江湖人士一击打成这样,他心里也有丝震惊愕然。
仅从这城墙垮塌,便能看出,这洛阳一战,有多凶险。
若不是任豪大侠,提前请了天策军预备,若没有他们提前准备,这座城,怕就保不住了,而洛阳失陷,中原门户大开,本在僵持的南朝战事均衡,会被瞬间打破。
想想都是后背发凉。
他沉默几息,对李报国说:
“赵家人军伍出身,一直提防义父和我天策军,就怕再来一次他们当年篡位之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些年,咱们天策大营在关中招兵,都是屡屡受阻,你想在洛阳招募新兵,怕是难得很。
但...二弟,就算义父不与你军令,这兵,该招还是要招,无非是换个名义。”
他压低声音,对李报国说:
“我观这洛阳城府兵废弛,周围各城军纪混乱,又听说河洛帮与洛阳府令有些‘交情’,你既然也算是江湖人,便别总用军人思维去想这些事情。
无非是个名号罢了。
真遇到战事,那些被你练出的精悍府兵摇身一变,不也是咱天策军人?以洛阳城的防卫需要,府兵最少得重新招募六千人。
再算上周围地区,若是你能和河洛帮通通气,招个万余人马,护洛阳一带平安,不成问题的。”
李报国眼中一亮。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沈秋沈大侠。
沈大侠和河洛帮关系密切,此番雷爷,浪僧大师战死,雷诗音大小姐继位,听说她还要管沈大侠叫声“哥哥”呢。
而且沈大侠,似也不是那等不懂变通之人,更与天策军有旧,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二哥,你要带大军在洛阳休整数日。”
李报国对自家二哥说:
“这几日,我便为你引荐一人,他乃是咱天策军大英雄的弟子,此番若没有他,这洛阳城是决计守不住的。
你方才说,招兵之事,还得他多加帮忙。”
“哦?就是昨晚,那手持天下利器的独臂侠士?”
天策校尉也来了兴趣,他抹了抹挂在马兜上的漓泉枪,便点了点头,对李报国说:
“如此英雄,还与天策军有旧,确实得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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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报国想的很好,但无奈沈秋现在真的是没时间。
雷爷,浪僧身死,停灵七日就要下葬,丧葬事宜不得马虎,还有城外要建的英雄碑,河洛帮又损伤惨重,洛阳城里的伤亡还没清点出来。
城中流利失所的无辜该怎么安置,江湖人们该怎么安抚?
仗打完了,这些麻缠事几乎一股脑涌来。
虽有盟主,冲和老道和林菀冬,张屠狗这些江湖前辈帮衬,但最少河洛帮内部事宜,他们不好插手,便都要落在雷诗音身上。
可是,这十五岁的姑娘,昨夜遇了人间惨事,正是茫然无措的时候,还有些气血攻心的征兆,青青,玄鱼陪着雷诗音,就怕这姑娘撑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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