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凉,洛阳生乱,这城中野火,以焚烧了五分之一个城市,依然不见有熄灭之兆。
滚滚黑烟在夜中流散,让城中混乱更甚。
但城门封堵,使城中沸腾厮杀,也慢慢平息,不管是正派侠客,还是北朝兵卒,这半日厮杀之后,都已疲态尽漏。
只要城门再不失守,城外数千北朝骑兵不得入城,洛阳城,便是守住了。
只是...
这城,都快要被鲜血浸透了。
丐帮大龙头,张屠狗抓着青竹棍,正在屋檐楼宇间提身飞纵,周围厮杀不入他眼,惨叫连绵不入耳中。
他死盯着远方翻滚黑烟的白马寺,脚下速度更快几分。
“雷烈,你可别死在那里了。”
张屠狗心中焦急。
他方才从护着无辜逃离白马寺的丐帮帮众那里,知晓那里厮杀,作为雷诗音的义父,在数月前伏杀魔教高手时,雷烈便将雷诗音的身世告诉了他。
他和雷烈,浪僧多年交往,自是知道,这两人爱煞了雷诗音,也大概能猜出,那两人在眼下这情况里,会做出何等判断。
救,还是不救?
张屠狗没有犹豫太久,便做出了决定。
诗音小女娃,叫自己义父,好歹也叫了那么久,不去看看,心中不安。
“唰”
张屠狗掠过一处街角,便听到远方有激斗爆鸣,在距离白马寺不远处的死寂街道中,似乎还有高手在亡命厮杀。
剑光滚滚,又有真气爆鸣,一看就是数人争斗,而且手段不低。
今夜的洛阳,真是太乱了。
“张屠狗!”
就在丐帮大龙头越过一处小院屋檐时,一个声音在他身下响起,让张屠狗的提纵停下,他抓着青竹棍,回头看去。
在屋檐黑暗中,五短身材的杨北寒正坐在那里,手里抓着一个酒葫芦,藏在暗处,看不到他具体情况。
“你可是要去相助雷烈?”
杨北寒厉声问道:
“你可知,今夜之事,乃是正邪之争,你这前半段,都努力让自己置身事外,不偏不斜,但现在,又如何如此失智?
你可知,你这一去,便是再无转圜了!你当真,要襄助正道,与我等为敌?”
张屠狗站在屋檐上。
他沉默几息,开口说:
“北寒长老这话严重了,我等只是一群叫花子罢了,就算襄助正道又如何?难道魔教七宗就怕了我等一群低贱乞丐不成?”
“别和本座打哈哈!”
杨北寒声音冷冽几分,他说:
“本座就要问你,你是否下了决心!”
“下了又如何?”
张屠狗声音徒然一壮,从那卑微之态,变得肃穆起来,总是弓着的背,也直起腰来,他看着眼前杨北寒,他大声说:
“你又不是张莫邪!你又不是我的恩人!凭什么要咱老张帮你魔教做事!北寒长老,你武艺高强,手段又狠。
但也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也别和我老张扯什么天下大势!
我辈江湖中人,行事随心。
今日,老子就是要去相助雷烈,他与我结拜多年,又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河洛帮相助,我丐帮也没有今日这般起势!
我若坐视他身死,便是不义!”
“他只是在利用你!”
杨北寒的声音再冷几分:
“你今晚去了,可就中了雷烈的计谋了,以后就得和正道,和河洛帮死死绑在一起,你与我等之间的情分,也就再没了。
以后见了面,就是你死我活...
张屠狗,你乃是老门主的故人,本座今日就劝你想清楚!你那遍布天下的丐帮中人,顶不顶得住我七宗屠戮!
那些正派中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你等遭难,他们难道还会竭力相帮?”
“呵呵”
听到这话,张屠狗冷笑了一声,他说:
“利用又如何?
最少雷烈愿意十年如一日的与我称兄道弟,我也知,我是个叫花子,没人看得起,他愿意折节相交,还让闺女认我做义父。
他给足了我面子,与我结义十年,就算是虚情假意,那也有几分真情在其中。
你魔教口口声声,说给我等一个前程,但却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你杨北寒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把咱丐帮大龙头呼来唤去,当个家仆一般!你真当你是张莫邪了?
张莫邪那一代奇人,都没这么折辱过咱老张呢!”
大龙头瞥了一眼杨北寒藏身的黑暗,他说:
“北寒长老,你少说几句吧,我就告诉你,今晚是咱老张看在张莫邪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滚吧!休要聒噪!
若是惹得老张怒起,今晚拼着性命,也要把你留在这!你身上那伤,又瞒得过谁?”
说完,扬眉吐气的张屠狗心头再无阴沉,反身掠向白马寺,一身莲花落轻功轻点屋檐,当真如步步生莲。
载着这江湖最厉害的叫花子,飞向结义兄弟搏命之处。
在他身后,杨北寒一脸阴沉的,从藏身地站起。
手中酒葫芦下移几分,露出胸口剑伤。
山鬼那一剑,实在太狠辣。
让他连隐瞒身上伤势都做不到,连张屠狗这等弱他好几分的地榜高手,都看的一清二楚。
“饶我一命?”
七绝长老扣紧手中酒葫芦。
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一个叫花子如此折辱过?
但如今情况,形势比人强,没能唬住张屠狗,当真是只能忍着。
“呸”
杨北寒捂着心口,往后方飞掠几丈,心中暗下决心,若是下次遇到,定要好生炮制一番这张屠狗,只是,丐帮已下了决心,站在正道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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