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预历二十三年十月初六,宜嫁娶,六礼之亲迎礼便是在这天举行。
天还没亮,柳卿便被折腾起来了,沐浴过后,穿着里衣坐到梳妆镜前,文语菲亲自用布巾给她擦头发,眼眶微微带着红,还有点肿,显然是哭过了,“卿儿,娘知道你学问做得好,但是夫妻之道更是一门大学问,娘希望你能比学问做得还要更好,夫妻之事昨晚娘已经和你说过了,姑爷应该是个疼惜人的,你不用害怕,卿儿呀,男人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女人温柔小意,你不要一味的逞强,适当的示弱吃不了亏,记得了吗?”
“知道了,娘。”
文语菲又传授了些夫妻相处之道,能让自己的夫君疼惜二十多年,文语菲当然不是没有一点手段的人,柳逸时的那几个侍妾可都比她要年轻,但是柳逸时却极少去她们那里,要是没点本事,哪能让柳逸时这般一心对她。
换了几条帕子,头发终于是干了,文语菲拿起梳子,用一种带着唱腔的语调说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饶是以柳卿的冷清,这会也红了眼眶,柳家对不起的是这具身体的前身,而不是她柳卿,相反,因为这具身体这个身份,她占尽了便宜,大家公子的作派,挥霍无计的钱财,忠心耿耿的仆人,还有来自柳家人因为愧疚而更多的关心。
她不是木头人,心里是真心感谢这些人的,和初到这里的茫然孤独相比,现在底气何止多了一点点,因为她知道有个柳家在她身后,真真的在为她做打算,虽然也有想要她为柳家谋利益的原因在内,但是相比之于他们付出的,她真的不吃亏。
更何况,他们在她的婚事上并没有忽略她的心情,选择的对象也是她先点了头柳家才愿意的,这些她都看得到,并且记在心里,以后定当双倍的回报,不管是亲情还是其他。
“做新嫁娘可不能哭。”文语菲看着铜镜中的人影给她拭了泪,这般出色的女儿马上就是别人的了,卿儿一直都太忙,她都还没有和她相处很多的时间,真是舍不得。
“娘,以后我会常回来的。”
“都成别家的人了,哪还能随便回来,你可不能倚着姑爷爱重你就妄为,男人的容忍是很有限的。”
柳卿摇了摇头,抓住娘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娘,我会常回来,带着他一起,放心,他说过不会束缚我,要是我回娘家他都要管着,哪还用说其他事。”
拍了拍女儿的手,文语菲开始给柳卿盘发,边回道:“娘知道你的本事,要是姑爷没有意见,我当然是巴不得你天天回来的。”
天天回是不可能的,柳卿垂下眉眼,她再肆意也终究是女儿身,处在这样一个年代,女人连出门都是奢求。
全婶着一身新衣,头上也罕见的插了个头饰,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走了进来,蹲身行礼道:“夫人,小姐,内里的事奴都安排好了。”
文语菲没有答话,现在全嫂子正经的主子是卿儿了,柳卿从镜中望向行礼的人,“全婶,你不要这么多礼,快起来。”
全婶笑着应了喏走过来,帮着装扮,知道全婶是陪嫁的家仆后,柳卿承认自己是要安心许多的。
以前相处的那十几年她不清楚,但是后面这几年她却真切的感受到全婶对她全心全意的照顾和疼爱,她完全是以一个母亲的心在爱护自己,那是比美人娘亲还要让她觉得亲近的家人。
原本她也没想到爷爷会舍得把全叔一家都给了她,回家族后她可是知道全叔夫妻不是一般的下人,那本事放到外面去也是拔尖的,更何况还有个被族里很看重的良子哥,能得他们全心看护,她也习惯了他们在身边,就算换了个地方,有他们在,她应该也能很快适应。
说起来柳家对她真的挺大方的,不止全叔一家,城里那府里跟过她的人爷爷全给了她,包括那些护卫在内,以后都是她私人的力量了,这样也好,以后要做点什么也不用担心没人手。
爷爷还从家仆里挑了些稳重会办事的给她,不用问别人,她也知道她陪嫁的人超出了上限不少。
红玉当然也是跟着她的,大哥就笑过,说带一个这么千娇百媚的女人在身边,她也不怕后院起火,柳卿置之一笑,她不信男人的操守,但是她信红玉,跟了她这么久,要是她真是一个有野心有图谋的女人,她早就不可能呆在她身边了,虽然她不是多聪明的人,但是,她也没有笨得连谁对她是真心爱护都看不出来。
至于阙子墨,要是连家里这样一个人都能让他乱了心怀,那这人绝对不可信,外面还不知道沾了多少女人。
就当这是一个时时存在的考验好了。
饶是两人手脚灵活,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把柳卿收拾妥当,一身红霞,连头冠都是红色的,红彤彤的一身衬得她整个人的气息都无比好,双颊红润,比之胭脂也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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