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笑声才停下来,夏衫不厚,全婶感觉到怀里一片湿热,公子……哭了。
这种认知让她慌乱不堪,公子怎么会哭呢?公子都多久没哭过了,这种无声的哭泣方式让她的心都快揉碎了。
深吸一口气,全婶对屋里的两个男人道:“阿全,外面的事我不懂,你着情安排,若是拿不定主意的,传回族里,让族里做决定,定王爷,公子今儿个怕是不能和您继续商讨下去了,若是您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公子需要休息了。”
阙子墨起身,管家娘子如此护犊子的模样,他要是再赖在这里不走,估计也只有被赶走的份,“希及,我去处理这事,一定给你个交待,你……好好休息,别多想,事实如何,我们心里都清楚,我绝不会让人对你轻慢了去。”
柳卿只觉得累,懒得理会说话的人,劳心劳神弄出来这么个东西,最终却被人说成是以色侍人,既然以色侍人了,那她哪里还需要去弄个开科取士出来折腾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不是想不到,而是,柳公子的以色侍人更有谈资吧。
这时候真正关心开科取士是谁献策的有几人?
“公子,奴扶您回房,身体本就还要好好养着,您别逞强,外面的事自有人去解决。”
柳卿懒懒的不抗拒,随着全婶的力气站起来,若不是微微红着的眼眶,干净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哭过的迹象。
书房离卧室只有几步路,看着不远处站在一起说话的叔侄,阙晓潜正好面对着这个方向,脸上的气愤让柳卿看个正着,这个傻孩子在为她上火吧,没有白疼他。
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现在也不过是刚到酉时,怎么天就这么黑了呢?要下雨了吗?嘁,夏天雨本就多,要是下雪了还能让人惊上一惊,若是下雪,多应她心境。
红玉端着食盘过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似的笑道:“公子,奴按着古方炖了汤,很是滋补,您可得赏脸多喝几口。”
柳卿收回视线,看着红玉一如往常的笑脸,她很喜欢看红玉这样笑,那是一种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足的笑,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肌肉都在动,让看的人也想跟着一起笑。
“红玉的脸当然是要赏的,就算和药一样苦,公子我也得喝光。”
“那可就太好了,全婶你做证,这可是公子答应了的,一会要是剩下一口,奴可都不干。”
“这事我一定帮你,公子若是剩下一口,你就重新给公子炖一盅来。”顺着红玉的话头,全婶如是道,暗暗朝红玉打了个眼色,便半强迫的扶着柳卿进了屋。
那头阙子墨当然是看到了柳卿的,不过一直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阙晓潜几次想开口,看到皇叔难看的脸色后都沉默了下来,若是以往他还不能肯定先生在皇叔心里的份量,这一次,他是彻底看明白了。
说先生以色侍父皇,真是笑话,说他们皇家上赶着想巴着先生都不为过,加他在内四个皇儿在先生门下,若是先生愿意,去宫里为皇子师也好,入朝为官也好,这都是父皇巴不得的事。
“这几天你看着点希及,他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估计一时半会的他也不愿意见到皇家的人,你暗中留意就行,别去他面前晃,免得他一气之下把你赶出府。”这样的事希及绝对做得出,他才不管你是哪家的人。
“喏,府里我自然会顾全,不过皇叔,这事现在只怕是传得人尽皆知了,不论事情真假,只要传得开心了他们才不管事情真假,这样对先生很不利。”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若是希及不放在心上还好,若是他放在心上了,以后只怕是会疏远我们,这事先放一边,我先进宫一趟,要动他们得先和皇兄知会一声,原本,我也没打算赶尽杀绝的,现在,我可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逐渐小了下去,可是话里的狠戾扑面而来,阙晓潜知道,皇叔这回是真怒了。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阙子墨没有先去查为什么他们的态度突然变得激烈起来,而是直接从明面上下手,一道旨意,用各种罪名把以杨家为首的四府全下了狱,到了那里面就等于是他的天下,想要知道点什么比外面更容易。
可是查出来的东西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把开科取士往希及身上靠的原因他们居然真是猜的,就因为方熙锦往柳府跑得勤了点,再加上皇上还去了趟柳府,虽然是微服出巡,依然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他们根本不需要确切的证据去证明什么,只是想要个名目让不甚牢靠的世家能紧密起来,和皇家争取利益。
可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们猜的居然是对的,现在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世家也明白了这事和柳希及肯定脱不了关系,没看到这谣言刚一出,便有四府下狱?
“闻听,你乱了分寸了,不然不可能想不到这点。”皇帝有些头疼的看着丝帛上的结案陈述,这些事他向来相信这个弟弟的判断,所以他一来请示,他便下了旨,现在倒真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阙子墨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说,还把希及陷于更不利的境地,他当时怎么就不往深里更多想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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