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安家的上前了两步,努力辨认道:“舅老爷?是舅老爷呀!是奴婢,奴婢芜兰。”
“芜兰?”江谦一时想不起来。
李德安家的急忙又解释了一句:“奴婢从前是伺候三姑娘的,随着姑娘去了京城。”
三姑娘指的就是江氏。
江谦的身子一震,他赶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牢门边,盯着李德安家的,道:“是了,三妹妹身边是有个芜兰。你不是应该在京里吗?怎么会在这儿?”
李德安家的福身道:“太太把奴婢配给了楚家的小厮李德安,前些年,又做了陪房,跟着维琳奶奶到了常家,现在这位金州知州常大人便是奶奶的夫婿。”
江谦的目光落在常郁昀身上,道:“琳姐儿的丈夫?”
常郁昀颔首,拱手行礼,唤了一声“舅爷”。
江谦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一场官司,没想到官老爷竟然是我的外甥女婿,哎!”
常郁昀问道:“舅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案子您跟我交个底,我也好心里有数。”
江谦苦笑,垂了肩道:“说来也是话长,但我绝对没有伤人。”
这句话,叫常郁昀放心下来,可大牢之中,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思忖了一番,让仇师爷问狱卒要了钥匙。
仇师爷开了牢门,常郁昀请江谦到了书房,备了些清水让他稍稍梳洗一番,又让李德安家的去请楚维琳。
李德安家的有些惴惴。
常郁昀宽解道:“既然舅爷没有伤人,这官司总能解决,琳琳那儿迟早会知道的,不如现在就好好与她说。”
若是楚维琳晓得江谦关在大牢里,而常郁昀一个字都不提,李德安家的想,大约奶奶事后会有疙瘩,便颔首道:“那奴婢先和奶奶交个底,让她心里有数。”
江谦简单梳洗之后,换上了干净衣服,模样与刚才又是不同了,虽然是不惑之年,但他个头高,整个人精神气不错,容貌端正,楚维琳与他在轮廓上有些相似。
常郁昀笑着道:“都说外甥像舅,倒也是不假的。”
江谦亦是笑了,道:“我也好些年没见过琳姐儿,当时她母亲没了,我去京里看她,她整个人都痴傻了一样。”
“琳琳怀着身孕,等下说事体的时候,还请舅爷莫要激动,免得琳琳也跟着激动起来。”常郁昀请求道。
江谦浓眉舒展,连连点头:“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后院里,楚维琳刚刚让水茯摆了桌,正要坐下用饭,李德安家的进来了。
楚维琳含笑招呼道:“妈妈也坐下用一些?”
李德安家的摆摆手,低声道:“江家的舅老爷在前头书房里,爷来请奶奶。”
“舅老爷?”楚维琳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太太的大哥,您的大舅爷江谦。”李德安家的解释了一句,“奶奶小时候,见过这位大舅爷的,太太过世的时候,他也来了京城。”
江氏娘家的亲戚?
楚维琳很是意外,前世今生,她和江氏那里的亲戚几乎都没有打过交道。
“大舅爷不是应该在乾州吗?怎么来了金州?”楚维琳的印象里,母舅家的亲戚都在乾州。
李德安家的讪讪笑了笑,抿了抿唇,郑重与楚维琳道:“奶奶,您听奴婢几句话,千万莫要着急。事情是这样的,舅老爷是来金州办事的,出了些差错,惹了个案子,叫人扭到了衙门里,关起来了。爷刚才看卷宗,觉得那名字籍贯熟悉,便来问了奴婢,奴婢去大牢里一看,果真是舅老爷。舅老爷说,他是叫人冤枉了的,爷就把他接到了书房里,要仔细问一问案子,又想着奶奶与舅老爷多年未见,请您过去问个安。”
李德安家的没有一次说透,起码人命官司那四个字,她是不敢贸贸然提的。
楚维琳明白了,让水茯把桌上的饭菜都收起来,道:“爷在前头也没用晚饭呢,牢里更加没什么吃的,大舅爷怕也是饿着,这些饭菜送到书房里去,多少用一些。”
楚维琳收拾了一番,让方妈妈抱了霖哥儿来,一道去了书房。
入了书房,楚维琳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站在八仙桌边上的男子,他的容貌很是陌生,但却透着一股子熟悉感,与记忆里的江氏有几分相似。
这种熟悉感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江氏,眼眶一红,上前福身道:“大舅。”
江谦一把扶住了楚维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睛亦有些湿润了:“这么多礼做什么,当心身子。哎,一眨眼,琳姐儿也这般大了,都要当娘了。”
楚维琳连连摇头,把霖哥儿抱过来,道:“已经当娘了,大舅,这是霖哥儿。霖哥儿,唤舅公。”
霖哥儿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听话地唤了一声,口齿不清,却让江谦激动不已。
认了亲,常郁昀扶了楚维琳在桌边坐下,又请江谦入座。
楚维琳记挂着江谦的案子,问道:“大舅怎么来了金州?出了事体,即便我们今日不在府里,您早些报了父亲或者是我的名字,起码能暂且少受些牢狱之苦。”
江谦苦笑,道:“我是知道琳姐儿嫁人了,就嫁在京城里,却不知道外甥女婿外放到了金州。至于你父亲的名字,哎,你母亲去了多年了,你父亲该尽的责任样样都尽了,对岳家从未怠慢过一丝一毫,我惹了官司,还不知道能不能善了,再提他的名字,不是把他也牵连进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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