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对母亲和二柱子说道:“那翡翠镯子是奶奶的心爱之物,我一定要帮她把东西拿回来,否则奶奶会死不瞑目的,所以奶奶的棺椁就暂放一天吧!一白母亲和二柱子都点了点头,倒是那肉桂花张了张嘴还想发表意见,结果二柱子拎着菜刀眼睛一横便不再说话了!”
吃过早饭,我拉着木木就出了门,木木问我急匆匆去哪里,我笑着说,带你去看戏!
木木高兴地说:“看戏?我怎么没听姥姥说今天唱戏呀!快给我说说,唱的什么戏?”
我说:“你听说过西门豹吗?”
木木噘嘴道:“你不要小瞧人好吧,西门豹我当然听过呀,以前经常听婆婆给我讲他的故事了,呀,不会唱的就是他吧!”
我点点头坏笑着说:“对,今天就给你唱一出西门豹治巫!”
我们一行四人直奔村北,路过二柱子家的时候,院子里竟然响着吹吹打打的声音。
大炮道:“呦,这肉桂花大出血了,竟然花钱雇了吹鼓手!”
一白经过昨天折腾,面色很差,无精打采地说:“你们走后,我二叔嚎啕大哭不止,觉得自己愧对我奶奶,竟然哭昏了三次,那胖娘们大概觉得愧对我二叔,便主动提出雇出鼓手……”
我一向对这种事嗤之以鼻,说道:“人活着的时候相处为善不好吗?非要人死了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是给活人看的!”
木木白了我一眼说:“凌萧你就是太刻薄,无论出于什么心,我觉得那胖桂花这次肯定还是有触动的,她既然提出来了,这至少说明她认识到了自己做的不好有悔过之心!”
我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刻薄。不过我仍旧认为,一个学术之人,就算刻薄点也不为过,要是没有一颗嫉恶如仇之心,怎么能管住自己的双手不用这些方术为自己谋财夺利呢?
说话间我们便来到了北街癞子的住处,这是一座接近倾覆的老式黑瓦房,瓦片间隙长着一颗颗蒿草,破败的大门用几根木楞随意撑着,纸糊窗户漏了几个大洞被用破布胡乱的塞上了。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简直就是个猪窝!”我虽然嘀咕着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大门没关,前门没锁,没事别进,问事使财!”里面传来了一个粗脖大嗓的声音。
这狗日的倒是直接,门没进,却先问起钱的事了。我按照预先设计好的,着急的说道:“癞大师,我们带钱来了,你快给我这兄弟看看吧,人怕是要不行了!”说完我对三人使了个眼色,一白立刻翻着白眼趴在了大炮的背上,而大炮则吐了两口唾沫抹在额头上,出着粗气,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
木木不知道我们唱哪出,不过看着一白翻着白眼的样子特别滑稽,便捂着嘴偷笑着。这时候院里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赶紧示意木木止住笑声,这时候决不能露出马脚。
这癞子穿着一件黄色袍子,手持一串不伦不类的串珠,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来。
我一步跨进院子,拉住癞子的手道:“癞大师,快救救他吧,这人说不行就快不行了,那会儿还好好的呢!”一边说着,我一边“懂事”地把五十块钱塞进了他的口袋。
癞大师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脸上马上露出笑容说道:“行了,孩子不大,倒是蛮懂事的,快把人抬进来吧!”
我跟在癞子身后向屋里走,示意大炮他们跟上,一白趴在大炮背上冲我做了个鬼脸。
进了屋,看见炕上放着一个方桌,桌子上放着一个酒杯,一些花生米,还有一本破书。看来这癞子生活还挺滋润,大早上还要喝两口,更没想到这癞子还挺有闲情雅致,边喝边看书。
我看那书印制极烂,心想肯定又是什么地摊上的“心算”、“相术”之类的盗版书,便伸手将那书拿了起来,说道:“大师好雅致,一大早就用功!”谁知道那癞子劈手就给躲了过去,呵斥道:“小孩子,不能乱动,这些可是我的天书!”
TMD狗屁天书,就刚才一眼,我便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房中二人云雨,不料迎春在窗外,听看得明明白白。听见西门庆问妇人多少青春。李瓶儿道:“奴今年二十三岁……”呀呀呸的敢情这就是他说的天书!
大炮将一白往炕上一放,癞子上前稍微一打量,惊讶地说道:“这,这小子不是老李家的大小子吗?”
我说:“没错,就是前街老李家的大小子!”
癞子心中发虚,略微有点紧张的问:“我,我怎么听说他家老太太昨天老了呀,这孩子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我黑着脸紧张兮兮地说:“就是因为他奶奶死了,我这哥们今早上去给老太太的棺前磕头,三个头没磕完就翻着白眼昏过去了!家人一琢磨,这必定是老太太稀罕孙子,不愿意走,吓坏了孩子。这全营子里,也就癞大师对这方面的事了如指掌,我们便把人带过来了,希望癞大师发善心,给这小子驱驱鬼吧!”
癞子听我这么一说,不自觉地干咽了口吐沫,问道:“除了这小子晕过去,那老李家还有其他不正常的事吗?”
我知道这家伙实际上是打探虚实,他心里巴不得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和老太太的死没有什么关系呢,可我偏不,大声说道:“哎呀,那可不得了,怪事多的去了!今天早上那二柱子去打水,发现一井的水竟然一夜消失了,还有他家的那条老狗,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吊在了门楼子上活活勒死了,最吓人的是家里的一圈鸡,一个没剩,全都被什么东西活活把血吸光了……”
癞子扑通一声坐在了炕上,连声说道:“这,这个病我治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我万分着急地说道:“癞大师,还得你出手啊,倘若你都没办法,这全东川也就再没人了。钱的事你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的爹是铁路上的,家里有的是钱!”我一边说着,又往癞子兜里塞了五十块钱!
癞子摸了摸钱,想塞回来又有点不舍,咬了咬牙说道:“那行吧,我试试看,要是还不行我也没办法,不过话说在前边,定金我是不会退的!”
我赶紧连连点头,说道:“全听大师的!”
这癞子趔趔趄趄地站起身来,让我们退到一旁。他在桌子上摆了一个香碗,插上三炷香,将黄袍敞开,披散起头发,便开始念念有词地在地上转圈跳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助我癞大师除小鬼,完事我送你二斤女儿红;天灵灵,地灵灵,李老太太现原形……”
这都是什么狗屁念词啊,还以为太上老君都和你是的,大早上也不忘整两口呢?木木也是噗嗤一乐,竟笑出了声,我赶紧拉了她一把,轻轻咳嗽了一声。
得到了暗号的一白“腾”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两眼发直地看着癞子道:“刚死就不得安宁,看看孙子也有人管闲事,让我现原形的是你吗?癞大师!”边说着便纵身起来,呲着牙直奔癞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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