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到了,田野里麦穗的颜色开始变黄,布谷鸟不时在空中发出欢快的叫声。再有一二十天就该收麦了,赵兰埠口的财主赵富贵和兰俊才两个人合伙要请项城的戏班子来唱十天的麦黄戏。兰俊才带着几十张红纸到私塾请文如海给他们写戏报,文如海欣然同意,让他三天后来拿。
三天后,文如海捧着一坛老酒来拿戏报,文如海客气了几句就把酒收下了。
文先生喜欢看戏,每逢附近村上唱戏,他都会给学生放假然后带着孙子前往观看。如有不满意的地方,煞戏后他就忍不住去给那些艺人指点,那些艺人当然都很感激。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在麦黄戏开始的前一天的下午,文秀才就给那些学生说第二天赵兰埠口开始唱戏,他们不用再来上学,给他们放十天的假,等戏唱完了再来读书,那些孩子自然都很高兴。
回到家里,扎根跟胡氏和龚氏说了学堂放假的事,胡氏有些不悦,“那个文老头,给这帮小孩放两天假不就妥了嘛,一下子放了十来天,是让这帮小孩看戏啊还是他自己想看戏啊?反正他收的钱不会退一分!”
扎根说道:“奶奶,先生说不能天天跑去看戏,他还让俺背两篇文章哩。他说到时候挨个让俺给他背,谁不会背就得用戒尺打手心!”
龚氏连忙对儿子说:“扎根,你可得好好背啊!上一次先生打你的手心,两天了你还嚷着手疼。这个事你忘没有啊?”
扎根有些害羞地说:“娘,我没有忘啊!”
“没有忘就在家好好读书!”龚氏笑道。
金花跑过来拉住扎根的右手看了又看,“哥,先生打的是这只手吗?还疼不疼了?”
扎根拿开金花的手,弯腰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疼啥啊疼?早就不疼了!要不是咱娘提这个事,我都想不起来了!”
“哥,你抱着我去丹凤家吧?我想去找她玩!”金花笑着对扎根说。
“咋还去她家啊?你下午不是去她家一趟了嘛!”龚氏说道。
“我就是还想去嘛!”金花扭动着身体说。
“娘,我就抱着俺妹妹去吧,我也想跟二孬、三孬说说明儿个唱戏的事!”
“那你就去吧,在那儿玩一会儿就得回来啊,别再让我喊你!”
“知道了!”扎根高兴地说。
“哥,咱赶紧去吧。”金花嚷道。
兄妹二人来到三雷家的院子,看见招娣正坐在灶屋门口摘罗汉豆,克勤和克俭在领着两个妹妹玩踢毽子。
“哥,把我放下来吧。”金花喊道。
扎根刚把妹妹放到地上,她就急忙朝两个小女孩跑去,“丹凤,我又找你玩来了!”
扎根笑着跟招娣打招呼,“大娘,你忙着啊?”
招娣抬起头,“大秀才回来了,你三伯今儿下午抱回来一捆罗汉豆,我趁这一阵没事,摘下来剥剥,就准备过一会儿给你家送去一碗哩。你来的正是时候,一会儿拿回家几棵让你娘自己摘吧。”
“大娘,俺不要,俺家有豌豆!”
“这个孩子,啥时候还学会作假了?你要是不拿,我就让二孬给你家送去!”
“那中,我一会儿拿走几棵吧。”扎根说道。
说完,扎根来到克勤哥俩的旁边,“你俩知道不知道啊?明儿个赵兰埠口唱戏哩,俺先生给俺放了十天假,专意让俺看戏哩!”
“真的吗?”克勤兴奋地问。
“当然真的了,我还会诓你俩啊?”扎根笑道。
“娘,明儿个俺跟扎根一块去看戏吧?”克俭问母亲。
“那不中,”招娣连头都没抬,“你爹跟你大哥现在下地干活还没有回来哩,等忙过去这两天,让你俩跟扎根一块去看戏。”
“也不知道家里天天咋恁多活?”克勤生气地说。
“娘那个脚,不干活你吃啥、喝啥啊?”招娣骂道。
扎根劝说克勤:“二孬,没事,戏得唱十天哩,过几天咱再一块去看戏也中啊!”
“就是啊,”招娣说道,“又不是明儿个不去,牛就把日头吃了!”
看克勤哥俩都很不高兴的样子,扎根踢了几下毽子就领着妹妹回家了。临走的时候,招娣给他拿了几棵罗汉豆。
第二天早饭后,胡氏便到里屋去梳洗,龚氏领着金花去了三雷家。由于担心金花会哭闹着撵他们,他们去看戏的事就没有敢让金花知道。
没想到才过了一会儿,金花就回来了,她没和院子里的扎根说话,径直跑到里屋问胡氏:“奶奶,你跟俺哥一块去看戏吗?我也得跟你们一块去!”
胡氏连忙哄她:“乖乖,俺不去,俺要是去了肯定得带着你啊!”
龚氏走了进来,“二孬跟这个妮子说,说你一会儿领着扎根看戏去哩,她就跑回来了。”
“不去,不去,”胡氏笑着说,“等几天再带着你跟你哥去看戏。”
龚氏一把抱起女儿,“你听见了吧?你二孬哥跟你说着玩哩。走,咱还找丹凤玩去。”
说着,她抱起女儿就出去了。
胡氏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让扎根拿一个马扎先去后边河堤上等着,扎根就照做了。过了一会儿,扎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想回家去催促一下祖母,却看到胡氏朝他走了过来。
祖孙二人沿着河堤赶往赵兰埠口,一路上他们也遇见几个老太太去看戏。那些人差不多都认识胡氏,她们高兴地跟胡氏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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