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看在了眼里,将她搂入怀中。等出去了些路,方道:“女君可是羡慕阿姐要做母亲了?莫急。这趟回去,只要男君在家,女君也就快了。”
小乔知她哄自己开心。心里虽还盛着离别的不舍,但一想到和魏劭生孩子,又是别扭,又觉得有点奇怪似的,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我才不要这么早就生呢!”
春娘道:“年底也没多少时日了,女君满十六,正好准备生育之事了。老夫人和男君想必也都盼着。”
小乔一个劲地摇头。春娘再说,她就捂她的嘴。
春娘方才不过只是见她因为离别不舍,怕她伤情,这才引开了话题,见她不让自己说和她和男君生孩子的事,也就作罢了,复又搂住了小乔,自言自语般地道:“男君此刻应已打了胜仗归家了吧?想必正盼着女君回呢!”
小乔靠在春娘怀里,想起魏劭出征前的那几天。
头个晚上,她因为担心徐夫人接下来要出事,极想他能留下,如此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个依仗。他不应便罢,先答应了,次日却言而无信拿自己开涮。这就算了。毕竟涉及出兵打仗,是大事。可气的是,对此他竟然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好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侯,小乔也没指望他能开口认错,但好歹,总要有点那么意思的表现吧。
他倒好,她生闷气,他居然仿佛也跟着在生气。接下来的三个晚上,一反常态没有碰她一下。
小乔自然不是希望他碰自己。只是实在是不解。他到底凭什么生的哪门子的气,给自己甩这样的脸子看?
要不是中间还有徐夫人夹着,这趟既然已经回了娘家,她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又回去了。
小乔便嘟了嘟嘴,哼道:“他才不会盼我回去呢。我也不想看到他!”
……
马车和护送小乔的贾偲一行护卫渐渐远去。队伍消失在了庄口通往外界的那条黄泥路上。
一个仆妇过来,搀着大乔入内。大乔转身,看到宗忌立在自己身后不远的空地上,目光投向黄泥土的尽头,面上似乎带了一丝怅然。便朝他走了过去。
宗忌见大乔朝自己走来,忙迎上去。
大乔停在他的面前,微笑道:“我阿妹因走的急,也没来得及向宗郎君告个辞。阿妹托我转个话,十分感激宗郎君此前数次相助,帮了极大的忙。往后若有机会,必定回报。”
宗忌道:“女君言重了。我亦不过是报恩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大乔道:“我听夫君说,薛泰正往这边发兵而来,恐将有一场恶战。我阿妹今早已经离去。宗郎君不如也尽快离去。薛泰意欲对付的,是我的夫君。宗郎君闲云野鹤,不必无端卷入。”
宗忌道:“夫人何出此言?莫说当日我曾蒙你夫君相救。便是没有当日之事,我与薛泰也是势不两立,恨不得手刃其首。既有一战,我当为先锋,安敢苟且偷安!我知夫人出于好意,宗忌心领。”
他朝大乔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
比彘在灵壁已居多时,于道路了然于心,走了一条捷径便道,次日便将小乔顺利送出了灵璧。
小乔知道薛泰随时可能发难,一路都在催促,让他不必再送,尽快回去。出了灵璧之后,比彘便也不再推脱,拜请贾偲路上多加照顾,停于路边,目送小乔一行人马远去,便立刻匆匆往回赶去。
昨日探子的消息更是清楚。薛泰攻打萧地失利,为挽颜面,同时也是生怕自己的势力再有扩大,收拾了残兵败将,急不可耐就再次要来攻打胡家庄。
按照行军脚程,三天内必到。
但比彘丝毫不觉恐惧。
薛泰之所以敢刚吃了败仗,掉头又收拾残兵来攻打他,显然还是没有将他真正放在眼里。
在薛泰的眼中,自己这边的人马,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之所以还存活到现在,不过是侥幸罢了。
比彘不慌也不忙。
薛泰越看不起他,他越是胸有成竹。
甚至,这一次,倘若上天也站他这一边的话,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彻底扭转之前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
他何其有幸,能以马奴的低贱出身娶了兖州乔家的的女儿。
配得上她,让她以成为自己的妻子而荣。这是比彘最大的心愿。
……
比彘一路疾行,终于渐渐地靠近了胡家庄。
夕阳斜斜地挂在远处的山头中间,放射着它白日最后的一点昏黄余晖。
这是一个温暖的南方冬天的傍晚。它一贯带着的静谧,还幸运地没有被战乱的铁蹄所践踏。
天多日没有下雨了。通往胡家庄的这条布满了坑洼的黄泥土路变得十分干燥。马蹄踏过,就会带起一窝飞扬的尘土。道路两旁的田地早已经收割过了,如今空荡荡的,地里只剩些腐烂的稻茬。偶有一两只正在觅着草籽的黑头雀鸟被他行经的马蹄声给惊动,扑簌簌地振翅飞入林间。
离胡家庄不过十来里路的时候,在前方的一条岔道口,比彘看到路边停了两匹马,马背上是两个男子。
一个二十多,还很年轻,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另一个大些,二十七八。
二人虽都是寻常的装束,但比彘一眼就看了出来,绝非普通人。
并且,那个年长的,显然听命于另个年轻的。
他立刻警觉了起来。但并没有放慢马速,而是从对方的近旁飞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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