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街市，此时正逢五月夏，未时则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行人少见。
青色和水粉立于白墙青瓦之下。
江素神色淡漠，仰头看着身前这人。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你竟然问我要不要去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陈城主关系已经要好到可以一同谋事了。”
少女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薄肩随之微微颤动。
“我啊……”她停下了歇着多喘了会气，一手扶墙，借力站稳。
“我怎么可能给自己换一个石头做的心。”
都说草木无心，铁石心肠，哪有好生生的人不做去当什么仿生人？
江素如今已经猜了个大半，他们这个组织恐怕私底下谋划了不少大事，不限于中都魔修一事。
他们是石心人，而不是魔修，这也是江素至今愿意收留陈则申并与之相处的原因。
她真的很讨厌活的魔修。
换而言之，她是医修最清楚的就是五脏六腑的结构。
心主火，有属于自己的功效。中医治病的关键就是调理人身体内的五行。他们这组织直接把人的五行拆掉一个，换成寒凉之性的石头。
火性热，是完完全全的性质相反，不符合天地阴阳之道。
必有大患。
“那我可就有些失望了。”陈则申话虽如此，可全然看不出他有丝毫颓废沮丧。
两人就站在玉素堂门口，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再加上两人都是相貌非凡，竟有人停留在门口多看几眼他二人。
江素察觉到有人在远处盯着看自己，不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她都不喜欢这种被众人围着看乐子的感觉。
只见她突然停住和陈则申的拌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样，而后就走向不远处的对街。
陈则申似乎心领神会，重新回到玉素堂中。
东行五十米，对街。
妙手阁。
少女稔熟的掐决隐匿面容，光明正大的从妙手堂的正门走进。
门口两个朱漆立柱上刻的是白雕乘风破浪之形骸。
妙手堂的小二立刻就拥了过来，他将手中的篮筐轻放到一旁货架上，嘴角咧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单手护着江素，为其激情的介绍丹药。
“姑娘，是来买丹药的吧！来我们妙手堂可就是来对了！我们在四域一中都共有三十一家分店，品质有保证！”
说着，他用手握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格外阳光自信。
“姑娘我和你讲，整个红枫镇我就我们一家正儿八经的丹药房！旁的什么这个堂那个堂，都是他们本地人自己瞎鼓弄的。”
“卖的药良莠不齐，有真有假，反正今个您来我们这算是来对了！”他似乎知道自己话多了，眼珠子溜溜一转，就赶忙转移话题。
……人精啊，我喜欢。
江素眼神微眯。
这小二引着江素来到他们厅中贩药的柜子前。
这妙手堂的长柜更像是江素记忆中前世药店的长柜。透过无色琉璃面可以看见下面琳琅满目颜色各异的丹药。
赤色，碧色，玄色，土色，白色
对应心，肝，肾，脾，肺。
少女虽闻不到味道，但根据这些丹药的模样也能在心中默默将各个它们的名称和功效背个遍。
“姑娘，你看这枚流火丹。”
这小二从琉璃长柜中取出一小木盒，中有一浑圆赤丹，夹杂几缕土色。
“此丹形色赤红圆润透亮，是我们妙手堂中排行第十的丹修，适逢日落之际取残阳而制。”
“有祛湿驱寒，调理中焦脾胃之功。还能提升约有半年的修为！”
取残阳？他们是后羿吗？还能上天打太阳？？
能提升修为？他们炼的流火丹有这种功效？
流火丹，江素也会炼制。这东西就是一吃了让人浑身发热发红跟掉锅里被煮熟了的大虾一般，要说具体能治什么病。
无。
就一祛湿泡澡时用保健品，听着挺厉害的。
他们说的应该是炼制时正赶下午，丹室漏了光，导致这丹药被落日余晖影响有了杂质。
越是好的丹，形态就就越返璞归真，越纯粹，断不会有花纹。
就这还能被他们吹成这样？
“这小二在拿我当土大户宰呢。”江素心有此想，用手敲了敲琉璃长柜，随即冷笑直言道：“别拿这个糊弄我，流火丹啊，半年至一年提升修为……”
“就算不吃，修士日常修炼也会逐渐积累，修为提升。所以……你在说什么？”
“你是想哄骗我，把你们玉素堂的闲置丹药都收入囊中吗？”
少女勾唇挑眉，抱着一双手臂，眼里满是嘲讽。
这小二见她态度不对，极其能屈能伸，立刻说话的言语一百八十个大转变。
找茬的客人他见多了！
他也不怕尴尬，反而激动又热情的江素介绍下一柜子中的丹药。
“那姑娘你再看这枚，此丹名为溶血丹，有活血祛瘀之功。若是修士平日里受了伤，有个磕碰，最好用的就是这个。”
“……”
又来了，他完全没改，言语上认真道歉，现实里一个字也不改。
哪个修士用的到活血的药？半天就恢复了，还活血祛瘀？当她是柳云清要消草莓印呢？
真是个“爱岗敬业”的营业员。
江素听的耳朵都快生了茧子，见他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少女索性停在一处柜台边直勾勾的看着他。
真让人讨厌啊，停不下来的嘴。
“撕了就好了。”
少女突然低声絮语道。
“什么？”这小二没听清，见江素说了话，咧着嘴角高兴的俯身倾耳细听。
江素微微一笑，贴在这人凑过来的耳畔，骤然严肃冷静的说
“你……好吵。所以……去——死——吧——”
“什……什么……”
他此时正侧着头看着药柜，面上挂着笑。
闻声立即转头和这位青衣女子四目相对。
“……”
这一刻，他在这双杏眼里，看到了黑云下的哀鸿遍野和尸山血海。
他的笑容凝滞住，眼神里的惊恐让他整个人血色全无。呆愣愣的傻看了江素一秒，这一秒，他浑身寒毛竖起，额角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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