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日就是淑妃的生日。
大周朝的风气还算开明,高位的妃嫔若逢生辰、大节或是经皇帝特准,是可以见男性亲属的,特别是晚辈,就更便宜些。
因此邵揆邵缨两兄弟这次也得以进宫为淑妃祝寿,虽然只是进了殿内叩拜后就要出去,但也算得上是恩典了。
妃嫔诞辰,重头戏还是在女眷处。
大周后宫自然仍是以皇后为尊,接着是以贵妃为首的贵德贤淑四妃,二品是普通妃位,接着就是昭仪修仪等五位三品,再之后是四品嫔共六位,后面就是婕妤、贵人、美人才人之类的低位嫔御,至于最低的宝林、采女,不过比平常宫女体面一点罢了。
淑妃只是老英国公的侄女,到底不是亲闺女,能平安生下三皇子,稳居正一品也不是等闲之辈,在这宫中,除了久卧病榻、如非必要不管事的皇后,只有大皇子的生母德妃可以与她平起平坐。
英国公府的人是亲戚,是最早到的。
家里的男孩子已经回去了,邵循和邵琼两个跟在郑氏身后,站在淑妃所居的延嘉宫正殿的廊下等候宣召。
等宫女内侍进殿通报之后,不一会儿的功夫,淑妃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珍珠便带着笑出来引众人进去。
延嘉宫是正一品妃的寝居,自然比寻常宫殿占地要大上些许,但淑妃行事不爱张扬,她颇为风雅,殿内装饰十分精致,但看上却不算奢华,摆设大多是玉器古玩,处处都是淡雅脱俗,反不饰金银。
淑妃此时在西次间,按宫里的规矩,邵循带着妹妹跟着继母垂首矩步走到房中,跪下行叩拜礼:
“臣妇/臣女拜见淑妃娘娘,娘娘万安。”
邵循便听一道婉转柔和的女声在上首响起:“快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三人便依言称谢起身。
淑妃之子虽眼看就要成年,但她本人却远不能称老,三十多岁的妇人,保养的娇贵细致,皮肤白嫩,眼角眉梢也并没有生出皱纹的征象,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细眉长眼,嘴唇极薄,长相说不上艳丽,但也没有哪处是丑的,别有一份风姿袅娜的意味。
她坐在罗汉床的东首,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的请郑氏在对面坐下,郑氏推辞不过值得应了。
“我方才已见过阿揆和阿缨,没成想一转眼就长得这么大了,都生的一表人材,举止有度,这都是嫂子的功劳。”
郑氏谦虚道:“世子爷是老公爷一手抚养长大的,自然很好,但阿缨不过孩童,哪里配得上娘娘盛赞。”
淑妃摇了摇头,接着冲邵循邵琼招了招手,姐妹俩上前站在淑妃身边。
淑妃笑着对郑氏道:“阿琼今年就满十五岁了是么?”
“回娘娘的话,这丫头今年十一月就及笄了。”
淑妃纤长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邵琼的手背:“我还记得她们小时候的样子,现在……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还没等郑氏说话,邵琼抢先道:“娘娘一点都不老啊,这样年轻,像是我们的姐姐。”
“阿琼!”郑氏皱紧眉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向娘娘请罪!”
邵琼一向嘴甜,也因为这一点特别招人喜欢,这对她不过是本能的事情罢了,冷不丁的被责备,惊的脸都白了,反射性的就要跪下。
淑妃忙抬手制止,拉着邵琼笑得合不拢嘴:“让她说就是了,这样的话只会让人高兴,没人会怪罪的。”
邵琼放下心来,看了一眼郑氏,乖乖的坐稳了。
邵循在一旁看她们说话,其实心里清楚邵琼的奉承淑妃虽确实不会怪罪,但也肯定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受用,毕竟以她的身份,这些话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了,这要是个两三岁不懂事的孩童说出来,她说不定会乐的不行,但邵琼眼看就十五岁了。
现在表现的这样高兴,不过是给父亲面子,用以示好而已。
淑妃又拍了拍邵循的手:“一会儿二公主来了,你去与她说说话,上次她就来找过你,不巧你已经出宫了。”
邵循有点诧异,到底点了点头:“是。”
“姐姐跟公主殿下玩的好么?”邵琼好奇道。
邵循摇摇头:“不过几面之缘,是公主不嫌弃。”
二公主赵若桐是恭妃之女,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母亲是二品妃,自己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却偏偏养成了一副懦弱胆小的性子,也不爱出门和人交际,邵循和她结识确实是机缘巧合,也并不算熟。
邵琼小时候身体不好,郑氏和英国公都宝贝的紧,养得她娇气了一些,大一点之后进宫次数也少,平时郑氏向她耳提面命的宫中大事小情她全都当耳旁风,因此很多事情听起来就觉得很新鲜。
她眨了眨眼睛:”姐姐的朋友一定很好,我也想跟公主说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
邵循看了她一眼,听淑妃道:“二公主很温柔,想来不难相处,你自可与之结交,但是若遇上恪敬公主,一定要记得谨慎些。”
恪敬公主名唤若桢,是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宫里的习惯,说话不说透,以免落下话柄,淑妃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会有下文了,可是邵琼好奇得紧,马上就要追问。
话还没问出口,邵循就朝她使了个颜色,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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