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叫了阮安庆出去。
兄妹俩人站在屋后的空地上说话。
安宁看着阮安庆直接就说:“哥,我知道那封举报信是你写的。”
阮安庆一惊,脸色难看的看着安宁。
他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愧悔:“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我……”
安宁摆了摆手:“我没有告诉爹,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阮安庆更加难过:“我那个时候鬼迷了心窍,我就想着就算你们被调查,可爹一定会站出来承认钱是他给的,我,我真没想到把你们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陷害同胞妹妹,猪狗不如。”
安宁没有拦着,她等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我没有怪大哥,大哥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被恶鬼影响,根本不是大哥的本心意。”
安宁看着阮安庆,原先轻声细语,可越是越是动情:“娘和我说过,当初咱们全家逃难的时候,大哥为了护着我和人打架,我有一回丢了,也是大哥不顾危险把我找回来的,大哥为了让我不饿着,自己都饿的走不动路了,却还把一口吃的留给我,这些我……”
她哽咽的说不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心里都记着呢,咱们是骨肉血亲,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牵挂,大哥就是再被恶鬼影响,可也不会真正想要把我怎么着,别人想要害我的时候,大哥也会第一个站出来拦着。”
安宁越是这么说,阮安庆越是羞愧难言。
他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混蛋,我怎么就那么犯混呢,宝儿啊,哥对不住你,对不住咱爹娘。”
“哥。”安宁拦住还想给自己耳光的阮安庆:“爹娘也没真的怪你,你别打了,脸都打红了,一会儿让我嫂子见了不知道要咋想呢。”
她扑哧笑了一声:“哥你的脸都肿了,让咱村人看着,是不是也认为你胖了?”
她这一句话,让阮安庆也跟着笑了起来:“怕啥,到时候我说病了,也能在家躺几天不出工。”
董唤娣坐在屋里,她一会儿看阮平一眼,阮平瞪她:“你有啥话就说,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
董唤娣这才道:“咱家宝儿不会和老大打起来吧?”
阮平摇头:“不至于,老大不懂事,咱家宝儿可懂事了。”
坐在另一侧的阮安居嘴角直抽抽。
赵金枝坐在另一边臊眉耷眼的一直不说话,她心里就跟油煎似的难受。
想想她之前因为大丫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她都觉得没脸见公婆。
再想想阮安庆还写信举报萧原,赵金枝又愧疚又担心。
她想着安宁那么聪明,应该是知道了举报信的事情,这会儿还不定怎么骂安庆呢。
万一安庆要是被安宁骂的一时想不开,这可怎么办?
结果一屋子人正担心的时候,安宁和安庆有说有笑的进来。
赵金枝看到安庆脸上的红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安庆可能是挨了打,但是他已经不那么羞愧了,也不必再钻牛角尖。
安宁和安庆一块坐下,安宁看向阮平:“爹,我和哥说好了,让大哥二哥把咱家的自留地收拾出来,菜少种一点,够吃就成,剩下的种点土豆地瓜之类的,等有了收成,地瓜可以晒成干,土豆磨成粉。”
阮平皱眉:“费这个劲干嘛,咱家也不缺那点吃的。”
安庆和安居也不明白安宁为啥要这么着。
安宁起身关好屋门,再过来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爹,自从去年冬下了一场雪,到如今咱们这边可是滴雨未下,萧原也出过几次车,我问过他,不只咱们这片,就是别的县,别的省也没下过雨,爹,你和我娘是逃过难的,你们想想,这代表了什么?”
阮平和董唤娣一惊。
就是安庆和安居都是满心惊慌。
当年就是因着旱灾,一家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逃难的,逃难的路上有多难,死了多少人,他们现在都历历在目。
阮安庆和阮安居那个时候岁数大了,他也记得清清楚楚的。
“不,不会吧。”阮安居嗑嗑巴巴的说。
安宁一脸严肃道:“这个真说不准,得看老天爷了,要是接下来下雨,那就没事,可要是一直不下雨,那可保不准的。”
她再次压低了声音:“我回来了几回,瞧着咱们这边大伙一起吃食堂,每天多少东西耗进去,哥,你是会计,你心里有数吧,咱村还有多少存粮你也应该明白吧,你估摸着那些存粮能吃多少时候?”
阮安庆之前没算过这笔帐,他现在细细一算,越发的惊恐:“咱,咱村没多少粮食了,连夏收都挺不到……”
安宁点头:“我估算着也是,可能大队长是想着夏收之后又有新粮,但今年这天气,夏收是个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另外,大家都吃食体饭,再加上如今成天的宣传这里增产,那里增产,大家都没有危机意识,更没有几个人愿意下死力气干活,地里的庄稼没人伺侯,恐怕夏收要减产很多,还有很多粮食没人收要糟蹋掉,哥,你算算往年能收多少粮食,今年照我说的又能收多少,照着咱村人那胡吃海塞的样子,这些粮食能吃多少时候?”
“我,我……”
阮安庆现在已经吓的额上直冒汗了。
阮平也是一脸的严肃。
安居吓的缩在一旁不敢言语。
家里的女人更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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