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在日月交汇的时候,农家小院里还有些亮光。
借着微弱的亮光,王老太太让王顺媳妇摆了饭。
安宁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一阵阵的香味。
“起来了。”
老太太回头看到安宁笑的露出一口发黄的牙。
安宁笑着过去帮王顺媳妇盛饭。
王贞娘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双鞋:“你那鞋底子太薄,我才做了千层底的布鞋,你试试看。”
安宁接过来换上,在地上踩了踩,又跳起来试了试:“刚好,这鞋穿着舒服。”
王贞娘一听也乐了:“舒服就行,咱们农村地界不像宁府,地不平,还有很多土块石子之类的,穿着薄底的鞋太咯脚了。”
“行了,吃饭吧。”
王老太太坐下,招呼大家一块吃饭。
她顺手给安宁盛了一碗鸡汤:“大妞,这碗是你的。”
安宁笑着接过来,跟老太太道了谢,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鸡肉。
等着吃完饭,安宁叫住王顺媳妇:“舅母,往后只怕要给您添麻烦了。”
王顺媳妇摆手:“一家人说啥话呢,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安宁笑着递过几张银票:“这是我攒下来的,您先拿着。”
王顺媳妇不识字,只知道是银票,却不知道是多少,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推拒:“大姑娘,你这是干啥呢,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才吃多少啊,可不能这么着,赶紧收回去,收回去。”
王老太太是拎的清的,她看了看王顺,就对王顺媳妇说:“孩子给你你就收着,这么着,孩子住着心里也舒坦。”
王顺媳妇这才收了。
当天晚上,王贞娘在安宁屋里睡的。
娘俩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王贞娘和安宁说:“你舅母为人很好的,你在这边住着就当是自己家里,别和你舅母客气。”
安宁有些不太明白:“我舅母是怎么回事?我虽然之前身在大宅门,可知道的事情也不少,一般来讲,像娘这种被夫家休弃的女人,在娘家也不受待见,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我了,可我见舅母似乎心里并无不痛快,反倒不管是对娘还是对我都很好。”
王贞娘笑着搂了安宁小声道:“你舅母早些年也不容易的,当年要不是咱家帮着,只怕她早就没了活路。”
安宁静静听着,这才知道王顺媳妇家是怎么回事。
王顺媳妇的爹是一个村子的,姓徐,人称徐屠户,也不知道是杀生过多还是怎么的,反正一辈子就一个闺女,一直没生个儿子。
后头他为了生儿子买了个小妾回来,但折腾了几年也没生出来,没办法只好死了心。
等到徐屠户病重的时候,本家的好多人就跑来要清收家财,徐屠户也是气着了,他盘算了好半天,叫人请了王顺过来,说是要给王顺和他闺女办婚事,趁着他还活着的时候让他闺女嫁到王家,好借着喜事冲冲喜。
王顺和王顺媳妇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的,王顺知道徐屠户病重的时候也是心里着急,就怕他媳妇吃了亏。
如今徐屠户要给他办喜事,他自然愿意。
之后,两家就着急忙慌的把亲事给办了。
徐屠户也是个能下狠心的,王顺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徐屠户把田产地业全卖了,都给他闺女做了陪嫁,当嫁妆带到了王家。
徐家的那些本家傻眼了。
闹了一场,啥也没捞着。
至于说王顺媳妇的嫁妆,那是人家应当应份的,谁也没规定必须得给闺女多少嫁妆啊,他们闹都没得闹。
王顺媳妇嫁到王家之后没多长时间徐屠户就没了。
安葬了徐屠户,夫妻俩把徐屠户的老婆接到家里来奉养,就这么着,一直养到徐老婆子百年之后,又送上山,可以说,王顺媳妇这一辈子因为奉养她娘的事情特别感激王家。
再加上王顺媳妇和王贞娘自幼关系也挺好的,她就没有容不下王贞娘。
她想着当初人家王顺都能养她娘,她凭啥不养人家妹子。
再者,王贞娘被丁佑休了的时候,可能丁佑也是良心发现或者还是要名声的吧,把王贞娘的嫁妆全部给她带走,另外还给了王贞娘一些银子,王贞娘也不是一无所有回来的,她带来的钱足够她生活的,王顺媳妇又有什么容不下的。
到了安宁这里,安宁也不是空着手回来的,她在宁家多年,自然也有积蓄,说实在话,这娘俩也就是占王家两间屋子,旁的真的花不着王家的钱。
但饶是这样,安宁也觉得王顺媳妇这人还真是不错的。
要是碰到那种黑心肠的,只怕是把你的钱给哄了去,还得把你赶出家门呢。
这一晚上,安宁和王贞娘说了半宿的话,她也才知道王贞娘经常借着去城里卖绣品的当去宁家后门转一转,就想着啥时候能碰到安宁,好叫她看一眼,可这么多年了,她竟是一回都没碰到过,她后头跟宁家的下人打听,知道安宁过的很好,在宁府有些体面,这才放了心。
后半夜,娘俩说的实在困的不行了这才睡下。
安宁早上早早的起来,起床之后收拾屋子,帮着洒扫庭院。
王顺媳妇起的也很早,起来之后看到安宁在干活忙过去:“这些活让大牛二牛干,姑娘娇贵,可不能干这粗活,小心弄的手都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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