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熙王朝东部,夜光平原。
略有些起伏不平的大地之上,数万老弱妇孺正在仓惶逃窜,四周数千青壮持械紧随。
而在更后方,则有衣着各异的近千骑兵游弋。
距离骑兵数里之外,一道黑压压的“洪流”,正在迅猛追来。
看其速度,恐怕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可追至。
“兄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若不然,谁也走不掉!”
骑兵阵列中,一个矮胖的黑脸汉子扫了眼周遭神情疲惫的弟兄,看向旁侧一位面目方正的将领急声道。
“是啊,卢将军,后方追来的阴兽起码也有十万。
而且,还有数百巨猿阴兽。
就靠我们这东拼西凑出来的一千骑兵,根本顶不了什么用!
眼下明摆着是救不了他们了,咱还是赶紧逃吧!
若不然,再耽搁下去,一个活的也保不下!”
靠后的一个小将亦是拍马上前,神色难看的劝诫。
卢林不由沉默,七八息后,方才沙哑着嗓子,长叹一声道:
“逃?以那些阴兽之速度,我等又能逃多久?
更何况,我等又能逃向哪里?
眼下,我等南北不通、后路断绝,只能一路向东。
可东部边境乃是无尽域渊,入之必死!
再则,那些人里面,可是有着众多兄弟的亲眷。
难不成,要狠心抛下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被阴兽吞下?”
众人顿时沉默,所有人的眼中俱是露出了深沉的绝望和迷茫。
后路已断、前路不通,这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难道,就真的没有丝毫生的希望了吗?
一片压抑的沉寂之中,一道愤恨的咒骂声忽然响起。
“真该将那该死的丞相剁成肉酱!
他娘的!若非是这狗孙子想要悄悄带人出城跑路,又岂会让阴兽轻而易举的攻入西城门?
若非西城门被破,依靠王都之坚固防御,起码也可撑个十天半月吧?
可就是他,害得军心大乱,并置千万百姓于生死险境之中!
这个杂碎,要是让老子在死之前碰到,一定要喝光他的血!”
众人看了那人一眼,其后又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要说恨,谁能不恨?
可恨,又有何意义?
一不能如愿碰到并宰了那混蛋,二不能让他们摆脱险境。
还不如省点力气,最后再享受一下所剩无几的余生……
“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
此前出声的矮胖黑脸汉子还是一脸的不甘,喃喃着失神望着刚刚升上地平线的骄阳。
“希望?呵,除非苍天垂悯,派下天兵天将来搭救……”
一个禁军装束的小将自嘲一笑,脸上透着苍白之色。
卢林深吸一口气,握着长枪的右手微微一紧,而后大喝一声。
“弟兄们!”
这一声大喝吸引了所有骑兵的注意力,俱是转头朝此处望来。
“弟兄们!时运不在我、命途多恶舛!
后路尽断、前路已无!
今时今日,我等恐怕,一个人也活不了!
但后边乃是我等亲眷!而我等乃是军人!
身为儿子、丈夫、父亲,我等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亲眷死于眼前乎?
身为军人,我等又能否弃械等死乎?”
微风飘忽不定的吹拂着,场中一片沉寂。
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卢林。
对死的长久恐惧,已然让他们变得麻木!
对生的不再渴望,也让他们的心宛如寒潭!
对此,卢林也并不意外,更不愤怒。
因为他其实也差不多是如此,只不过,最后的不甘,还是让他不想就这样毫无意义的等死!
“不!卢某知道,弟兄们的答案其实都是不!
一日为军,永生护民!
我等纵死,也应死的有尊严!死的有价值!
哪怕,这价值,只是让那些亲眷和百姓能够多享受百息的阳光照拂!
赞同的弟兄,还请最后检查一下武器装备。
一炷香后,准备反冲阵,以保留一位军人最后的尊严!”
说完之后,卢林便将长枪挂回了马鞍上,抽出佩刀沉默的擦拭起来。
十余息后,终于有人效仿而行。
紧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一样的动作。
直到百息后,所有骑兵都开始整理起装备和仪容来。
场中氛围沉默且压抑,但随着刀锋愈亮、弓弦轻震,一双双原本麻木、空洞的眸子,却是又逐渐多出了几分凛冽寒芒。
既然注定是此生最后一战,又何不战他个酣畅淋漓?战他个慷慨激昂?
时间快速流逝,眨眼间一炷香的时间逝去。
而后方,那道浩大的黑色洪流,已然出现在了眼际。
“准备!”
卢林脸色冷厉,缓缓抬起手臂高喝一声。
“呜~~~”
一位小将忽的自腰间摘下元犀号角,鼓足腮帮子狠命的长吹了起来。
待得苍莽的号角声落下,卢林正欲挥下手臂时,却被一道夸张的大叫声打断……
“天、天、天、天呐!!!真、真的有天兵天将?!
小五子这是啥号角?怎的直接召来了天兵天将?”
卢林眉头微皱,不解的看向那黑脸汉子,见其目瞪口呆的望向后方,便也狐疑的望了过去。
只是,眼中所见,却也惊得他张大了嘴巴……
因为在后方离地百余丈的高空之中,竟然正有七八队骑兵飞驰在空中!
而且看其方向,正是朝此处掠来。
这诡异的一幕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包括那数万的百姓。
“额滴娘娘哎!这还真是天兵天将?!”
“这天上飞的,可不就是天兵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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