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朝中关于开海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礼孝郡王杨佋,奉旨南下组建海关总督衙门,负责一应宁波市舶司开海事宜,湖州御马太监李进忠,转迁市舶司提举。
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贾瑛再合适不过,辛辛苦苦推进的开海事宜,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可结果出来后,贾瑛难免还是有些失落的。
“怎么,心有不甘?”
冯府,仕途二人有日子没想现在这般深谈了。
贾瑛看向冯恒石,苦笑一声说道:“老师,若说内心毫无波澜,那是假的,毕竟学生为了此事,付出的着实不少。”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仅开海的事,他被排挤在外,恐怕就连江南水师大营的那两万水军和大小近百艘战船,都被人盯上了。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奇怪,文武殊途,要懂得取舍。”
贾瑛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
“当年,即便是叶百川,也只是以督抚之威,节制两广兵马,而非真正的掌兵。”冯恒石补充道。
贾瑛闻言,沉默了起来。
他明白冯恒石话语中的含义了,文官掌兵,在某些人眼中,他已经犯了大忌讳。
直到如今,他不过入仕三年而已,但立下的功勋,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赶不上的。如果他只是普通的武将或是勋贵,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还是科举正途出身,而且年轻到不像话。
与王子腾不同,他年不过二十。
那些人,自然就开始对他不放心了。
“过不了多久,你水师总督的差事怕是也会被收回,不过朝廷应该会给出相应的补偿,但你恐怕会被雪藏很久。”
“如此也好,用舍行藏,此番失利,未尝不是对你心性的一次打磨,过刚易折,人要学会让自己变得平庸,这样,别人才不会觉得你有威胁。”
冯恒石还是担心贾瑛会想不通。
“老师放心,学生晓得了,既然有人不希望我继续掌着兵权,那索性就给他们拿去得了,学生也乐得清闲。”贾瑛坦然一笑道。
“想明白了?”冯恒石欣慰笑道。
贾瑛点点头。
“那就再与你说一件事,你此番从江南抽身,也不见得是坏事,奉旨南下主持大局的是哪位,你应该知道吧。”
“礼孝郡王,老师的意思是指......储位?”贾瑛心中一动。
冯恒石点点头道:“不错。”
“立储之事,早有提及,只因陛下无心,才拖到了现在。前几日,陛下分别召我们几名大臣入宫,问起了‘谁更合适’的问题。”
“老师怎么说?”贾瑛问道。
冯恒石摇了摇头道:“做臣子的什么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心里是如何想的。”
贾瑛心道也是,为官数十年,怎会轻易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更何况是涉及大位之争。
“陛下有心北征,在朝中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不过想要与匈奴开战,首要的便是粮草和军饷,东莱公的新政虽有成效,国库也算日渐充盈,可依旧经不起一次举国大战的。”
“也正是如此,你的开海之计,才能顺利推行。前次辽东的事情,你运来的粮草,为叶百川解决了不小的难题,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礼孝郡王此次南下,就是为了给北征大军,筹措准备粮饷,这也算是一道考验吧。”冯恒石说道。
“礼孝郡王也有心大位,那昭和亲王呢?”贾瑛好奇道。
杨仪最先高调入主户部协理政事,在他和许多官员眼中,那东宫之位,似乎已经有了归宿,只等一封敕旨而已。如今杨佋忽然参与进来,又接受了皇帝给的考验,不行昭王府那边,会这样干等着。
“杨佋依旧主理户部,负责将来征北大军的后勤保障,两人一内一外,就看谁表现的更好了。”冯恒石看的更清楚一些。
“可陛下不会不知道,与杨仪相比,即便杨佋此次将差事办得妥当,他似乎没多少胜算,既然如此,为何还要......”
杨仪封王之后,便直接入主了户部,期间可收拢了不少心腹投效的,杨佋已经失了先机。更何况,杨仪是皇后的嫡出。
若从嫡长子继承制的角度来说,这个储位似乎也没什么好争的,皇后如今可还在世呢。
“陛下的心思如何,谁也猜不透,正因如此,我才说你此次被换下来算是好事。”
贾瑛点了点头,如果自己继续留在江南,免不了与杨佋打交道,两人会不会合契先不说,在外人眼中,免不了给贾瑛打上一个礼郡王一系的标记。
“陛下准备何时北征,选用何人为将?”
冯恒石摇了摇头道:“具体人选和时日,尚未定下,据东莱公透露,似乎在等待什么时机,不过此事一想由叶百川负责,他也不甚了解。”
“至于人选嘛,陛下此次恐怕不会让一家独大。”
贾瑛回顾着近来朝廷的变动,细细思索,也觉有理。
将来战事一起,九边肯定是都要有动作的,西边就不用说了,玉滋前次遣使,为的就是此事。还有辽东,新的镇守人选已经落入了忠顺王一系,这么看来,应是东西两路同时发力了。
至于所谓的时机,贾瑛多少有些猜测,只是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也不敢说一定。
“对了老师,学生与姑老爷商议过了,打算明年完婚,只是学生这边又没什么直系长辈,想讨老师帮忙选一个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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