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看向宋王氏道:“你还记得,刚刚娄大人的问话,你是如何回答的吗?‘这位伙计’,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张大哥了?”
“这......大人一定是听错了,民妇......民妇刚刚说的应该就是张大哥。”宋王氏神色微微慌乱,狡辩道。
贾瑛看向一旁的记录供词的师爷道:“师爷,方才的话,你可曾记下?”
“小的记下了,宋王氏方才的回答,确实是‘这位伙计’。”师爷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拿着供词对照道。
啪!
“大胆刁妇,居然敢对本官撒谎,来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娄文广一见事情来了转机,便想早早结案,一顿板子下去,也不怕这妇人还有胆子告状,没了原告,事情自然也就了了。
“大人且慢!”就在娄文广要扔出令签之时,却被贾瑛开口阻止道:“还请大人稍待片刻,待下官问完之后,再打不迟!”
娄文广无奈,复又将令签重新插回匣中,点头同意。
“宋王氏,本官再问你,你明明死了丈夫,正该素衣守灵才是,怎么还有心思胭脂粉黛?怎么,你便是这么为你丈夫守节的吗?还是说,你的粉黛浓妆化给别的什么人看的?”
一边说着,贾瑛的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张小乙。
对上贾瑛的目光,张小乙神色顿时一慌。
而宋四儿的母亲宋赵氏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满目怒气的看向一旁的儿媳妇,立时扑了上去,拽着宋王氏撕打道:“你这狐媚子,果真没安好心,我便说我那儿子就算是瘫了,怎么无缘无故的人就没了,你说,是不是你勾搭了别人,害死了我儿子!”
“肃静!”娄文广在此拍下惊堂木,另有公人衙役将二人拽开。
贾瑛看向堂中的众人说道:“还有一个疑点,据张小乙说,宋四儿是未出三刻离开的会宾楼,而宋王氏说,她的丈夫是申时才回的家中,而从会宾楼到宋四儿家中只需两刻钟的时间,那剩下的近半个时辰,宋四儿又去了何处?谁又能证明,宋四儿在这期间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更或者与人再一次发生了冲突?”
“大人,宋四儿的尸体,可曾让仵作验过了?”贾瑛又看向娄文广问道。
娄文广尴尬一笑道:“这个......尚未来得及。”
贾瑛心中无奈一叹,怪不得贾家一但碰上了官司,就想着找人帮忙了结,你只看看,贾雨村断案靠的是扶乩,如今又来个娄文广,连仵作验尸、另派捕快差役调查取证都没有做,只凭被告和人证的供词就开堂审案。
不过这个难怪,寻常的小民百姓之间的官司,一顿棍棒下去,主审官说什么就是什么。涉及到豪门显贵之间的官司,靠的都是关系和银子。谁会费心去寻找线索,推理断案啊。
不过他倒是要学一下贾雨村的看家手段了。
“大人,下官曾跟随一位奇人,学过一手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本事,不如就让下官来验一验那宋四儿的尸体,冤有头债有主,人死尚未满七日,想来那宋四儿的冤魂在没有报仇之前,是不愿意走的,正好今日涉案之人都在,真想究竟如何,不如就让宋四儿来告诉我们吧。”
说着,贾瑛又看向了堂下跪着的张小乙、宋王氏二人,阴森道:“你们二人可想清楚了,究竟要不要老实交代,若是真让本官把宋四儿的冤魂喊了出来,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可就不止是大乾的王法,宋四儿的冤魂怕是要生吃了你们才甘心!”
宋王氏听了,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那张小乙同样冷汗涔涔而下。
啪!
“还不如实招来!”娄文广面带虎威,拍下了惊堂木,厉声呵斥道。
“求大人开恩,民妇愿意招供,都是张小乙威胁民妇所谓,是他......是他勾引的民妇,还给了民妇一包药粉,让民妇给宋四儿喝下,民妇若是不依,他便要将此事告诉民妇的丈夫。”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你还我儿子来!”宋赵氏哭喊着就要向宋王氏扑去。
“好个娼妇,安敢欺骗本堂,来人,将其拖下去,拶刑伺候!”
随着娄文广的话音落下,当即便有几个衙差将宋王氏拖了下去,紧接着便响起了阵阵惨叫。
拶子,是专门针对女子的而发明的刑具,十指连心,那么一拶子下去,便是个男子都受不住,何况是女子了。
张小乙此刻面色惨白的瘫坐在堂下,贾瑛冷冷的看着他问道:“说吧,宋四儿与苏姑娘无亲无故,薛蟠又不过说了几句金陵的过往,如何就让宋四儿人不依不饶了?”
“大人,小的如实交代,带人可否绕过小的一命?”
“你且说来,本官自有考量。”贾瑛沉声道。
“小人与宋四儿结识一个叫金三儿的癞子,他是崇北坊一代的泼皮,是他发现了小的与宋四儿的婆姨的丑事,并威胁小的这样做的。还有,宋四儿也是收了金三儿给的好处,才会与薛大爷为难,大人明鉴,小的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便是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找贵人的麻烦啊,那金三儿说只要小的出堂作证,这位薛大爷就百口莫辩了。大人饶命,是小的猪油蒙了心,大人饶命啊!”张小乙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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